王婆说罢,又转身跪在刘脂儿的面前如捣葱般盍头跪拜起来。看样子你刘脂儿要是不答应这托孤之请,她王婆子就是跪到死也要跪下去了。
刘脂儿满眼伤心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无助的女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左右为难,犹豫不决。
她想拒绝吧,人家可是堂堂河阳王府夫人托孤之请,于理于心不忍;接纳吧,日后若是这小婴儿有个什么差错的,自己岂不是害得河阳王府断了根,辜负了许夫人的一翻好意盛情。
哎,此事还真是两难其是叫人揪心啊。
许夫人好像看透了刘脂儿心里深藏的担心一样,又缓缓断续吐字道。
“小女子再次乞求刘掌柜收下这小婴儿不情之请,此翻大恩大德河阳王府又岂能夫复何言相报呢。纵使小女子就死之后也要跪在菩萨面前为刘掌柜高烧高香,祈求福禄,陈说救孤之大恩呐。”
“许夫人,你就什么也别说了。我刘脂儿今天就接下这小婴儿,我在夫人面前立誓:一定扶养这小婴儿长大成人,日后的造化就靠他自己了。” 许夫人的嘴角顿时滑过一丝亮丽的弧度,眼睛里闪过一丝光彩。
许夫人把手示意王婆把从大营带出来的王府应用之物,一并交割给刘脂儿,然后又艰难地一字一句的说道。
“差…点忘了,王爷…还没…。没给这小婴儿起…起名字呢……那我就随便帮他起一个了……刘掌柜你记住了……这小婴儿名字就叫李,秋,生…。生于,深秋…。处于,乱世…。。就图个…。平平安安的安生吧。”
刘脂儿含泪地记下了许夫人的给这个小婴儿起的名字,正想要出言安慰许夫人几句。
只见许夫人手宛轻轻一滑,眼睛里诞出几串晶莹的泪珠,暗淡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了,就连呼吸也变得迟滞不顺了。
刘脂儿一看许夫人这架势,已是到了油枯灯尽的危急关头。
只得急言说道:“许夫人,你千万要挺住,不可撒手一走了之。河阳王府需要你,小公子需要你,大家都有需要你啊。"
转而又对王婆说道:“王婆,你快求求许夫人吧,千万不要让她撒手而去。”
王婆似有所悟,顿时盍头如捣葱般衰泣道。
“夫人啊,王爷现在是生死不明,你千万不可抛下小公子不管呐。老婆子老了不中用了,只怕夫人这一去老婆子也活不长了,单单留下小公子一个人在世多么凄苦慌凉啊?你可不能忍心这样去啊。”
床上的许夫人终是平喘了一口气又断断续续的坚持着说道。
“王婆,你就别伤心了,小公子能托付给刘掌柜就已经是万幸了。我此生能跟随王爷左右,比翼齐天,已是无所侈望。只是王爷执掌刀兵又岂能不意料到有今日之事,尚若今日能追随王爷而去,总算是小女子此生求仁得仁求义得义夫妻同心同德了,尽了这一世与王爷的情份姻缘。小女子又何惜惧之啊,只是以后再也不能分我的一点点厚爱给你了。”
王婆急得直囔道:“夫人,你别说了。你的恩情老婆子全记在心了,还是好好将养着身子吧,小公子离不得你啊。”
“王婆。。。我要说。。。我怕再不说的话。。。。。。就没有机会了。。。。。。。”
许夫人刚说出了这两句,一连串的咳嗽又让她变得苍白而僵死开来。
顿时,一口鲜血终是凌空喷薄而出,像漫天的血雨花瓣一样涂涂落下。悠悠飘洒在床前的方寸天空,妖艳异常。
随后,许夫人咕咚了一下,两眼一瞪,嘴巴一张,两腿略微蹬踹了一下,一双纤细的巧手便悠悠的垂了下去,整个人就僵直地躺在了床上,已听不到呼吸的声响,眼睛瞪大得直吓人。
王婆随即惨叫了一声,望着许夫人的尸体转身向刘脂儿跪拜了三下,然后凄绝地泣叫着许夫人的名字,一头撞向了厢房外的那棵大树。
刘脂儿眼前一黑,就要倒下,手中抱紧的小婴儿却‘哇’‘哇’地大叫起来。
霎时,一缕新的生命冉冉从破房中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