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去医院看看她,毕竟她是你的属下。”
陆西法坐在书桌前,不急不缓地翻着一本古籍,说道:“我在世界各地有三万六千零七十名员工。如果个个生病住院都要去看望的话,我就没法生活了。”
“但是,张特助她不同!”
季微尘也不懂自己为什么就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张水玲有什么不同,是名字、还是她特助身份?
他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她。自从车祸后,她就有些奇怪。情绪总有些无由的低落,在他面前却又强颜欢笑。
“微尘,你是不是对我和张特助的关系有所误会?”他小心询问。
她勉强笑笑,不否认地说出心里的疑问。
“陆西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特助她是认得我的,而我也应该是认得她的。可是我就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她和我有什么关系、和你究竟又有什么关系?”
他拉过她的手,柔软的小手微微冰凉,放在粗糙地掌心不断揉搓,想把体温传递给她。
“张水玲的父母是我的邻居,也是我的恩师。在我生活最困顿、最无助的时候。张氏夫妻一直无私的帮助我。”
微尘的心缩了起来,果然是青梅竹马,患难之情。
“你们相爱过,是吗?”
他停了许久,舌头舔着干涩的唇。
“少年时代,我——我很仰慕水玲。”
“仰慕”一词用得真是贴切,恩师的女儿,宛如令狐冲和小师妹,不仅是爱慕还带着仰望,一开始就把自己降到尘埃。
她久久不语,他忙急躁解释:“微尘,那都是过去。现在我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我知道。”她不忍看他着急,压下心中的不爽,搂着他的肩膀,故作轻松地在他耳边说道:“原来他们说的果是真的。张特助真是走的裙带关系进的陆氏,因为她是你的初恋。”
他的脸上升起一丝羞赧,“唉,你别笑我。我是喜欢过她,她却不喜欢我啊!”
“怎么会呢?”她惊讶地搂着他的脖子,“陆西法先生英俊潇洒,多金富有,张特助不知道多喜欢哩!”
他把头深深埋入她的肩窝,叹道:“水玲爱的是金钱、地位、和权力,唯独不爱我。从少年时代开始,她就把我当做她的备胎。我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认清这个事实,当时我觉得真是灰心极了,觉得世界一点都不公平。”
微尘心思一跳,“公平”这个词她最近常常听见。
张水玲提过,陆西法也在提。
“后来呢?”
“后来——”他笑了一下,“穷人的孩子唯一的路就是发狠努力念书,最好能出国留学。”
“你申请到了?”
“申请到了,美国耶鲁大学。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雅思考试可要了我亲命!”
微尘笑了,他现在说得轻松,当年一定一点都不轻松。
“早晓得陆家的人会来找我,我就不那么拼命。白白浪费了考雅思的钱和时间。”
“陆家人找到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像做梦一样?”她重重的在他脸上亲到。
“开始是不相信,相信了后就一直、一直像在云里面飘。天下掉下的大馅饼砸中了我,我很高兴。但又有谁能分享我的喜悦呢?大学后不久,妈妈就去世了,我身边一个分享喜悦的亲人都没有。走在大街上,张张都是陌生的脸。走着走着就哭起来,眼泪洒了一地,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傻瓜。”
她紧紧抱住他,不知如何安慰。如果时间倒流,她一定要去抱住那个在路边哭泣的男孩,给他以爱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