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程远目光狠辣,缓缓说道,“可是若是留下这个祸胎,一旦她与殿下言归于好,我早晚会死在她的手上。”
“可是殿下……”
“放心,我暂时还要不了她的命。”程远缓缓坐在椅子上,把玩着一方莹白剔透的玉牌,玉牌是很常见的样式,也不是上好的玉石雕刻,上面却刻着楚乔的名字,正是那种长生玉牌,“我先将她的羽翼剪除,想必殿下也是乐见其成的。”
啪的一声脆响,程远手上的玉牌顿时碎裂,他面不改色地松开手,碎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玉牌,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声音清脆,好似筝乐。
“而且,总因为一个女人束手束脚,如何能成大事呢?殿下的身上,还有我的前程和希望呢!”血葵河是赤水的支流,位于雁鸣关的上游,与威武的雁鸣关隔江相望,如今大雪封江,江面早已冻实。从燕洵的大营跑马到对面的雄关,只需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可是无论是燕洵,还是赵彻,都没有再像第一次北伐战争那样轻率冒进,来此五日,除了双方的小股斥候军队,尚没有一场大战展开。他们似乎都在小心地试探着对方的实力,寻求一个恰当的时机。
雪越下越大,整日呼号着,斥候兵们穿梭在雪白的江面上,不时地带回一点点对方的信息,参谋部彻夜不眠,分析着一条一条有利的情报。楚乔劳累了几日,明显瘦了一大圈,但是她的军事素养,再一次让燕北第一军、第二军,还有黑鹰军的将领们叹为观止,不出三天,她已经是参谋部的总指挥了。
这天下午,缳缳和小和带着又一批粮草赶至,上面标明了是从怀宋运送而来,里面粮草充足,还有目前军中急缺的白菜和腊肉。燕洵很高兴,当天就命令阿精等人带着一批刚刚从后方出产的金矿押送怀宋。
大战在即,阿精自然是不愿离去的,这样的差事,随便交给一个普通的将领即可,奈何燕洵却十分郑重地说信不过别人,他不得不满心担忧地前往。
临走前,他来看了一下楚乔,一路走过,所见之人无不是年轻面生的将领,以前的熟面孔大多已经不在,不是去后方征兵,就是带领百姓重建家园,发展农耕畜牧,阿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楚乔没有见他,看门的平安跟阿精说她去了斥候营分析情报,没准什么时候回来。
阿精道了一声不巧,随即垂头丧气地离去了。
见他走了,平安进了房门,奇怪地问楚乔为什么不去见见阿精将军。楚乔沉默了很久,最后才缓缓说道:“我是为他好。”
阿精走后的第二日,八十里之外的熊西坡上发生了一次战斗,战事的规模并不大,打得也实在是冤枉。二百名斥候军遭遇了一百名夏军粮草兵,双方都是突然相遇,谁也没想遇见谁,然而黑暗之中的突逢,让他们大眼瞪小眼地瞪了半天,终于不得不亮出兵器,砍在了一起。
按理说,斥候军在全军的素养那应该是最高的,他们既是探听情报的高手,又是精锐的骑兵,拥有精良的马术和刀术,还要掌握远程射箭法。而押送粮草的军队,却大多是一军中的老弱病残。二百名斥候军遇到一百名粮草兵,从常理上讲,胜利应该是毫无疑问的。
然而,燕北的这一队斥候军却惨败而归,死里逃生的不过一二十人,楚乔见到他们的时候,几乎惊呆了,听到他们的描述更是胆战心惊。她迅速跑回参谋部,抓过一个作战参谋问道:“燕北此次的后勤总调度是谁?”
那名官员哪里知道这样机密的事情,他的胡子已经斑白,愣愣地看着楚乔,说不出话来。
楚乔怒道:“说!”
“是你我的老熟人,诸葛家四公子,诸葛玥。”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楚乔顿时转过身去,却见燕洵站在门口,头顶的风帽上雪花层层。他面色平静,眼神却透着一丝丝寒意。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楚乔,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波动和蛛丝马迹,然而他失败了。楚乔仍旧是那副模样,眉头紧锁地望着他,似乎在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几日,他们一直在冷战。
“说吧,你还想和我冷战到什么时候?”燕洵叹了口气,走上前来,拉过楚乔的手。
楚乔用力一挣,却没挣开。她眉心紧锁,一个剪刀手就想要抽出,却见燕洵反手灵活地跟随着她的动作,仍旧将她握得紧紧的。
“阿楚,别生气了。”
楚乔冷冷道:“属下怎敢对殿下生气?”
燕洵脸色一沉,斥道:“别闹。”
楚乔顿时扬眉,“燕洵,你以为我在和你耍小孩子脾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