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在哪里?
不知道。
要与什么作战?
不清楚。
但是克里夫依然举行着此类仪式——
——仿佛这么喊着,士兵就能重新提振士气,自然而然的找到敌人。
“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巨人宝宝冲出浓雾,来到克里夫面前哭喊:“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好饿啊!好饿!参谋!我可以吃饭吗?我吃几个人或许能好起来。。。”
克里夫抬起头,就看见这白桦树的精兵双手胡乱挥动着,遵照本能的驱使,想要在黑暗中抓住些什么,可是眼睛像是锈死的锁芯,再也转不动了。
令人惊惧丧胆的事情是——
——这巨人的颅脑上插着一把钢尺,像是敌人刻意为之,破坏了他的视神经区块,却不致死,要他在烟尘中乱闯去失声惊叫呼朋唤友来散播恐惧。
“参谋。。。饿。。。饿啊。。。”
说完这句话,巨人双膝一软,终于跪伏在克里夫面前,一头栽在纪念碑的石台旁,颅脑撞上石筑的棱边,死得一干二净。
克里夫终于从惊愕中醒觉,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他浑身冒出冷汗——这是何其残酷残忍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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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天国阶梯的兵员在对付敌人时,也想不出如此狠辣的手段。
再看巨人跑来的沿途道路,许多前来支援侧影的士兵横七竖八的倒了一路,都是一刀毙命。
他们假以为这位精兵需要帮助,想躲在巨人的可靠身躯旁集结队列共同作战,可没想到这个杀手——居然就躲在巨人身边。
大浴场爆炸之后的沙尘,还有机枪扫射引发的雾霾绝不可能持续这么久——空气中弥漫的二恶英让克里夫的鼻子失灵,如此持久的烟幕,绝对是敌人往此处投送了烟雾弹。
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确切来说,是一百二十多个士兵,六个巨人战士,被寥寥数人包围了。
天国阶梯的通信兵有热成像仪,但是没办法通过无线电报道敌情,只要喊出声,雾中的枪弹爆鸣好比死神在点名收头。
“靠近我!靠近我!来防爆墙集结!”
从不远处响起蛙人哨兵小队领袖的呼喊声,克里夫记得那是个经验丰富意志顽强的老兵,他要重整士气,让人们聚作一团。
没有枪声响起,这是最好的事情。
看来敌人也知道,往防爆墙垒开枪是毫无意义的事,只要有一个防守支点,雾中的小伙子们一定能找出这些可恶的臭虫吧。。。
克里夫如此想,一颗高悬的心刚落下来,准备往防御工事去。
他走出去没两步,就听见头顶飘过一声尖锐刺耳的响哨。
这种声音很熟悉,又很陌生——
——那是迫击炮的惯性引信在空中燃烧时,定风翼和空气摩擦时发出的声音。
看清楚这玩意时,克里夫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
它呈抛物线落进墙垒的兵站里,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将兵站的烟雾一扫而空,炸出一个真空区——过了足有三秒,一沓新鲜的肠子从天而降,挂在克里夫的脸上。
他拨开脸上的污秽之物,军装已经沾上尿液,两腿吓得发软。
这些恶魔听见蛙人士官的声音时,并没有开枪,是在等待队伍集合完毕之后,才投送炸弹。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屠杀——
——与青金卫士斗智斗勇十数年,克里夫从没见过如此凶狠狡诈的杀神。
他的兵员像是鲜嫩的羔羊,已经送进屠宰场。
手里的枪械就像是玩具,四处可见零散又完整的套筒和拉机柄。仿佛在接敌格斗的瞬间,就被缴械禁音,切开颈骨中枢瘫软在地。
“他妈的。。。”克里夫一边走一边看,感觉自己身处地狱,蹲下查看这些零件时,钢制手枪套筒光洁如新,整个夺枪拆枪的过程,甚至连划痕都看不见。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看见还有几个生命力顽强的兵员瘫痪在地,颈骨和喉口有一道伤口,就像是杀鸡放血的伤口那样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