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守信见如月来了,下意识将头偏向一边。
不想让小五瞧见自己头破血流的样子,家里其他女儿都知道爸爸有多窝囊,但小五还不知道啊。
他这个当爸爸的,不要面子吗?
时英虽然是半道上回到时家的,又喜欢嘴硬。
但在时柔和时媚关心时守信的时候,她默默打了一盆热水,又将家庭药箱拎出来。
时媚对时守信道:“哎呀,爸,你别躲了,小五全都看到了!”
躲什么躲?
时小五就是个不正经的假尼姑,他们都不知道,前面那十几二十年,她究竟在山上学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东西!
她还能被你一脸血吓到?
时守信这才心不甘情不愿,把头摆正。
“爸,你怎么出去被人打成这样了?”
时媚每说一句话,都是扎在时守信心上的刀。
时守信气得想哭,爸爸不要面子吗?什么叫打成这样?也还好啊,就打得头破血流而已!
“唉,别提了,你陈叔叔他们几个,都不厚道!”
都是曾经的老伙计,他在他们那些人遭遇困难的时候,全都伸出援手,帮过忙。
结果他们可倒好,几个人聚会喝茶打高尔夫,看到他去了,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笑话他!
让他看开点,破产就破产呗。家里五个女儿,就等于金山银山,随便嫁出去一个,还能没人帮他养老?
他气不过,所以骂了他们几句。
估计是看时家把荔城几大豪门都得罪光了,觉得他时守信以后再也没可能东山再起,他们踩起他来,那可真是肆无忌惮!
几句话不合,就直接给他揍了一顿。
“幸好是先给如月处理好入学的事情,再去找那几个龟孙的。要不然,怕是要耽误如月入学。”
时守信叹气。
“真的人心难测,我不过就是一时失势,作为老朋友,至于这么现实吗?”
时英用毛巾将时守信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听到这话,似是愤世嫉俗,“人本来就是现实的,爸活着这么大年纪,到今天才认清这个道理吗?”
人过中年,还不如她看人心透彻。
人心这种东西,最恶心,最现实了。
她为什么能毫不犹豫回时家,抛弃掉养了自己二十几年的那个家庭?
因为那个恶心龌龊的地方,教会她所有负面阴暗的东西!越穷,越刁,越不讲道理!
时柔帮时守信擦药,又用绷带包好脑袋,嘱咐道,“爸,外伤虽然处理好了,但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颅内。我觉得,等下还是得去医院看看。”
如月看着围在时守信身边,各司其职,井井有条的其他几位时施主。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己距离时老施主,是不是太远了?
虽然,她刚下山,还不太懂一个正常人的健全家庭,大概是什么样的。
但是她聪明。
直觉告诉她,不应该是像现在这样,她远远看着。
她应该……
走近一点。
像其他几位时施主一样。
这样看上去,应该就正常点。
于是如月几步走到时守信身边,意思意思道,“时老施主,你现在感觉,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