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是曹操或袁绍侵犯使君北线,否则使君绝不会撤退得这么从容。”是仪答道:“仪揣测,想必是那袁绍为报官渡之仇,重新提兵南下,曹袁决战又开,所以使君才决定撤回徐州主持大局,以便应对北方变局。”
“先生此言太武断了吧?”陶副主任笑着问道:“曹贼兵犯徐州,刘繇、袁术二军左右包夹我军江东队伍,我若匆匆回兵,还不招来刘繇、袁术全力反击?我从容回师徐州,又如何能证明定然不是曹贼或者袁绍兵犯徐州?”
“若使君的北线真有危险,那么使君在南线绝不会撤走。”是仪答道:“以使君的用兵习惯,倘若出现这样的情况,使君必然是只领少量精锐轻骑返回徐州,留下大批精锐坐镇江东,以便迎战刘繇、袁术的联手反扑。”
“再或者就是干脆放弃石城等地,全军撤过江南,左右袁术刘繇的水师都已覆灭,使君的水军独霸长江下游,腾出手来后再想渡江易如反掌,犯不着为了一块被战火破坏严重的江东飞地耗费巨大人力物力,还可以乘机让袁术与刘繇重起矛盾,重开战火。”
“但现在呢,使君既没有走这两步棋,还不惜代价的攻破刘繇主力,杀鸡儆猴警告江东诸侯,然后从容率军撤退,这岂不就是恰好证明了使君的北线并无危险?”
耐心听完了是仪这番见解,陶副主任许久不语,半晌才向是仪拱手,然后一指左面首席,道:“子羽先生,请上坐,上好茶。”
是仪从容拱手道谢。然后才坐到了陶副主任指定的文官班列首席上,帐中卫士也捧来了陶副主任指定的好茶。待是仪坐定用茶之后,陶副主任才又微笑着说道:“子羽先生所言极是。我的北线确实稳如泰山,只是我的岳丈本初公为了一雪官渡之耻,又亲率二十万大军南下讨伐曹贼,我就是担心这一点。所以才决定返回徐州主持大局。”
假惺惺的笑着,陶副主任把大袁三公与曹老大即将再度决战于仓亭的情况大概介绍了一下,然后又向是仪问道:“依先生之见。岳丈大人此番重新出兵南下,与曹贼决战于仓亭,谁的胜面更大一些?”
“仓亭决战,曹操与袁本初都不能决定胜负。”是仪拱手答道:“仪冒昧直言,能够决定仓亭胜负的人,天下惟有使君一人,使君愿曹胜。则曹操必胜!使君愿曹败,那么袁本初就可以一雪官渡之耻!”
陶副主任又笑了,索性又问道:“那以先生之见,我应当是让曹操胜?还是应当助岳丈大人雪耻?”
“使君只问袁胜曹胜,却故意不提使袁曹两家不胜不败。继续僵持,莫非心中还存着左右逢源的念头?”
是仪也终于暴露了自己不得刘繇欢心的真面目,不仅一句话就让陶副主任变了脸色,还开门见山的说道:“使君万勿见怪,就仪愚见,前番官渡大战,使君左右逢源,吃完上家吃下家,从中大获渔利,虽然成功拿下了大片土地,却也同时得罪了袁曹两家,使君这番倘若还想如此,恐怕不仅很难得手,反倒可能招来滔天大祸!”
“什么滔天大祸?”陶副主任不动声色的问道。
“曹胜则必攻徐州,袁胜也不会放过徐州。”是仪答道:“袁绍出兵是为报官渡之仇,曹操主动迎战是为尽快消灭袁绍最后主力,两家已成决战之势,不可能和解,也绝不会因为任何外力干扰而罢兵,所以使君如果还想通过其他手段使袁曹两家不胜不败,维持互相制约的平衡之势,不仅注定无法成功,还必然彻底得罪曹操、袁绍,甚至招来更加可怕的后果,曹操与袁绍合力攻打徐州!”
陶副主任不说话了,这个最可怕的后果也是陶副主任最担心的后果,虽然可能性很小很小,但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人品爆发,占便宜占得太多太狠,把曹老大和大袁三公这对曾经的发小逼得联手。沉默了许久后,陶副主任又把目光转向了是仪,问道:“那依先生之见,我当如何处之?”
“助袁弱曹!”是仪斩钉截铁的答道:“使君应当帮助袁绍取得仓亭之胜,缓和与袁绍之间的关系,削弱军力急剧扩张的曹操!如此一来,仓亭战后,若曹操幸未战死,那么曹操必然退往许昌重整兵马寻求复仇,曹操在汝南、陈留、关中与许昌等地还有一定兵马,就算仓亭惨败也还有一战之力,既可以起到继续牵制袁绍的作用,也必然更加依赖使君相助!”
“若曹操战死也无妨!曹操多用宗族掌兵,军队凝聚力强,曹操死则曹操余党必深恨袁绍,使君出面招抚他们易如反掌,同时使君也可以乘机利用地理优势,迅速吞并陈、梁、汝南、甚至陈留等地,获得大量人力、土地与曹军余部,以最快速度壮大实力!”
陶副主任面无表情,过了片刻才问道:“可是岳丈大人击败曹操之后,我可就要单独承担岳丈大人的四州兵马威胁了,这又如之奈何?”
“兵在精而不在多。”是仪露出些笑容,反问道:“敢问使君,是愿意单独承担曹操的得胜兵马威胁?还是愿意单独与内部分裂严重又兵多而不整的袁绍对阵?”
陶副主任又不说话了,但身体却有了动作,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了是仪案前,抱拳深深一鞠,诚恳说道:“先生之言,正如醍醐灌顶,是应茅塞顿开,只恨与先生相见太晚,未能早听赐教!应冒昧,还请先生务必留在军中,早晚赐教,为应出谋划策,应必以国士回报先生!”
是仪离席下拜,也是诚恳说道:“仪虽投刘繇,奈何刘繇刚愎,不纳忠言,仪也早有弃他之心,今仪身为阶下之囚,使君却能倾听仪之愚见,足见使君容人之量,今使君既然不嫌是仪粗鄙,仪也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陶副主任拉着是仪的手大笑,然后又大喝命令道:“来人,速速准备酒宴,我要亲自为子羽接风洗尘!还有,立即将文和先生、子敬、刘晔和荀谌都请到大帐来,我要为他们介绍一位我军新任重臣扬州长史、参谋正议校尉,是议是子羽先生!”
卫士唱诺而去,在刘繇军队伍里混了五年还只是一个幕僚的是仪则大喜过望,忙向陶副主任再三拜谢,然后又说道:“主公,适才仪未及补充,主公全力助袁弱曹后,即便袁绍再度败于曹操之手,甚至死于战场之上,主公也可乘机打出伐曹盟主的旗号,一边联络天下诸侯联手灭曹,一边乘机吸纳袁绍残余队伍,使曹操无可乘之机。”
“子羽先生,你来得太是时候了。”陶副主任拍着是仪的手诚恳说道:“我与文和先生都只擅长阴谋,先生却擅长阳谋,得先生相助,应大业有望矣。”
半个时辰后,陶副主任同时派人给大袁三公快马送去了两道书信,一道书信走兖州这条近路直接北上送往仓亭战场,一道书信则走相对安全的泰山郡绕道送往了仓亭战场,两道殊途同归的书信都是一个内容陶副主任为了表示孝心,决定立即撤兵退回徐州,然后亲自率军北上攻打昌邑、东平等地,与冀州军前后夹击曹老大主力!所以陶副主任在书信中再三恳请尊敬的岳丈大人大袁三公,务必要稳扎稳打不可急于求战,只要冀州军能与曹军僵持到徐州主力出动,那么曹老大的死期也就为期不远了!
至于为什么同一道书信要写两份,从两条路分别送到仓亭战场呢?除了考虑到争取时间这方面的关系,再有就是是仪的建议,“主公不必担心书信在直穿兖州时被曹军拦截,被曹军拦截了更好,一道书信就可以起到吓住曹操的效果!”
是夜,陶副主任与是仪等人畅饮到了大醉方散,所以到了第二天早上酒醒时,陶副主任才猛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大事,赶紧又把郭嬛小姑娘骗来扯光衣服时,帐外却又有亲兵奏道:“禀主公,鲁都督有要事求见。”
“嬛儿啊,我和你是不是有缘无分啊?”已经把脸都埋进了郭嬛胸脯的陶副主任哀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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