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顺风顺水的便利,正月二十五这天的上午,陶副主任亲自率领徐州军队偷袭柴桑城的消息,终于还是送到了春谷,送到了小袁三公的面前,也送到了心怀鬼胎的孙权面前。而听到这消息后,心里本就在七上八下的孙权也彻底的绝望了,如果不是因为诈降失败正被袁术军士兵严密看守着,孙权也差点就想效仿徐州杨长史脚底抹油了。
不过还好,这会小袁三公除了大发雷霆和大骂陶贼奸诈外,已经顾不上来拷问孙权究竟有没有真正见过陶副主任了,位居上游的柴桑一旦失守,等同于是在小袁三公的背后插了一把刀子,小袁三公也只能是赶紧组织水师队伍出击,赶往柴桑救援了。
水师逆流而上路途所需的粮草还在装船的时候,又有两个对小袁三公等同晴天霹雳一般的坏消息接踵而来,第一个当然是荆州水师突然和徐州军队穿一条裤子的坏消息,第二个则是柴桑守将宋谦在水战中被荆州将领甘宁斩杀、柴桑守军残部打开城门向徐州军队投降的坏消息,接着小袁三公也和孙权一样的目瞪口呆,一样的彻底绝望了。
“陶应奸贼!刘琦小贼!安敢如此?!”
彻底绝望后当然是彻底的暴跳如雷,狂怒之中,小袁三公甚至连集结手中所有兵马西进去夺回柴桑城,和陶副主任决一死战的昏话都喊了出来,幸得主薄阎象、长史舒邵和大将陈芬等人死死拉住,阎象也赶紧提醒道:“主公,出动大军夺回柴桑或许容易,可我军主力西进后,刘繇匹夫乘机来攻怎么办?陶贼的巢湖水师也乘机南下,攻打我军在丹阳的城池土地怎么办?”
小袁三公楞了一楞,这才想起自己前世不修摊上了无数好邻居,一个比一个会趁火打劫,也一个比一个的会落井下石,自己这会要是敢调动主力西进,不要说鲁肃率领的徐州水师铁定要围魏救赵,死对头刘繇肯定会趁火打劫,说不定许贡、王朗、严白虎和祖郎这些好邻居也会横插一脚,往已经掉进井里的自己脑袋上扔几块绝对不小的青石头。
楞了一下后,小袁三公又怒吼了起来,咆哮道:“不出兵又能怎么办?难道要让陶贼霸占柴桑霸占鄱阳湖?随时威胁孤的队伍后方和钱粮重地豫章郡?”
“主公且莫动怒。”舒邵也劝道:“出兵夺回柴桑也不是不可以,但眼下我军必须要做好两件事,一是摸清楚柴桑敌情,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二是尽快与刘繇缔结正式盟约,约定联手抵御陶贼入侵,解除了后顾之忧,然后主公才能放心西进,全力夺回柴桑重镇。”
“仲膺先生言之有理。”阎象飞快附和道:“依臣下之见,主公最好是效仿陶应和曹操两大奸贼,答应刘繇之前的提议,主公与刘繇互换嫡子为质,只有这样,我军西进时才能做到真正的后顾无忧,也可以放心与刘繇联手对抗陶贼入寇!”
小袁三公有些犹豫,另一旁被封为参军的孙权则迫不及待站出来,在小袁三公面前双膝跪下,磕头大声说道:“主公,微臣孙权愿将功赎罪,前往牛渚拜会刘繇,力劝刘繇与主公互换质子缔结秦晋之盟,联手抵御陶贼入寇!”
回答孙权的,是小袁三公忽然飞来的一脚,坚硬的牛皮鞋鞋尖正中孙权面门,把孙权踢得是满脸开花,连牙齿都掉了一颗,接着小袁三公又咆哮了起来,“把这个吃里爬外的竖子拖出去,砍了!”
“主公饶命,主公饶命!主公,请饶微臣一命,微臣对你忠心耿耿!微臣对你是忠心耿耿啊!”
孙权魂飞魄散的大喊求饶起来,可正在气头上的小袁三公却大手一挥,立即有几个卫士扑上,把孙权拖起就往走,幸得阎象考虑到小袁三公现在麾下有经验的战将奇缺,这时候砍了孙权势必又会逼走吴景和孙贲,在小袁三公面前苦苦求情,极力辩解说眼下情况不明,尚无证据证明柴桑失守是孙权与陶副主任内外勾结,误导小袁三公造成柴桑失守,极力劝说小袁三公收回成命,建议将孙权暂且收监,待到情况查明再酌情问罪不迟。小袁三公这才勉强收回了命令,下令将孙权打入死囚,容后定罪。
瘫成一滩软泥的孙权倒是被拖走了,但是劝说小袁三公和刘繇抛弃前嫌携手合作的事却还没完,因为不敢断定徐州军队是否会就此发起攻占江东全境的战事,为了谨慎起见,阎象、舒邵和陈芬等人全都是力劝小袁三公先下手为强,抢先与刘繇缔结牢不可破的同盟合约,避免刘繇彻底倒向徐州军队,使自军再次落入首尾难顾的窘境,可小袁三公却始终都是犹豫不决,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小袁三公犹豫不决当然是有原因的,四十多岁了才有袁继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年纪还不到十五岁,小袁三公又怎么舍得把他送去死对头手里当人质?而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小袁三公现在再怎么的落魄势微,四世三公的傲气却还在小袁三公胸中尚存,主动遣使低声下气的向多年死对头刘繇弯腰请盟,还要交出独生儿子充当人质,做这么丢脸的事——小袁三公的脸皮可还没有厚到陶副主任、曹老大和刘皇叔的地步!
倒也没有白白浪费时间,当天半夜时分,又一个新的变故出现了,因为上游生变的缘故,为了提防徐州军队伙同荆州水师顺流而下,小袁三公自然出动水师在江面上严密设防,结果巡哨船只无意中拦截到了一条从上游来的可疑船只,俘虏了一名携带违禁武器还用武力反抗搜查的可疑男子,并从他身上搜出了一道盖有徐州刺史大印的密信——也就是贾老毒物提醒陶副主任谨防在水路被袁术军拦截的那道书信了。
看完陶副主任给刘繇的这道书信,小袁三公胸中的心思之复杂,简直都无法用笔墨所能形容了,愤怒、恍悟、气恼、恐惧、害怕、甚至欢喜,什么样的心思都有,咬牙切齿的盘算了许久,小袁三公突然一拍桌子,大喝道:“把陶贼的信使砍了!再派人联络刘繇匹夫,就说孤要亲自与他见面,当面商量缔盟事宜!”
这次给陶副主任担任信使的人,是许褚调出来的徐州刺史府卫士,还算争气,尽管受了伤还又听到小袁三公喝令将自己斩首,却连求饶的话都没有说一句,挣扎着站起昂首挺胸就往走,那边的主薄阎象却跳了出来,喝道:“且慢!先推出去,但别急着动手。”
阻止了卫士把徐州信使斩首,阎象又转向小袁三公拱手说道:“主公,你没发现这事很奇怪吗?陶贼邀请刘繇匹夫与他缔盟联手夹击我军,如此大事,陶贼应当派遣足够身份的徐州官员,持此书去牛渚拜见刘繇,正式与刘繇协商结盟大事才对,可现在陶贼却派了一个无官无职的普通信使携带此信东下,用书信邀请刘繇与其缔盟,轻率得几近儿戏,这其中似乎另有深意。”
“另有深意?”小袁三公一楞,忙问道:“有何深意?”
“或许陶贼是想故意让主公截到这道书信。”阎象一针见血的指出,“刘繇位于我军下游,我军水面力量强大,陶贼的书信通过水路传递被我军拦截的可能极大,以陶贼之奸诈,不太可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所以这件事的真相很可能是陶贼故意如此,故意想让主公看到他与刘繇联络的书信。”
“陶贼为何如此?”小袁三公更是惊讶。
“陶贼应该是想让主公看到他向刘繇匹夫开出的条件。”阎象回答得言简意赅,“平分江东土地,与刘繇匹夫划长江、桃墅岭为界,这个条件我军绝不可能答应,陶贼却可以一口答应!陶贼此举,或者就是想告诉主公,想和他比拼拉拢刘繇,我军绝对开不起他能开出的价钱。”
小袁三公板着脸不说话了,这里也罗嗦解释一下,陶副主任提出的江东划界方案,实际上是把这个时代江南最精华土地都让给了刘繇,也把王朗、严白虎和许贡等实力弱小的江南菜鸟让给了刘繇欺压盘剥,陶副主任自己却只留下这个时代还很贫穷偏僻的豫章郡,还有替刘繇挡住实力比小袁三公更加强大的刘表刘守门,这样的条件,刘繇只要稍微相信一点陶副主任的诚意,就不会不动心。
还是这样的条件,小袁三公却连空头支票都不敢开给刘繇,因为陶副主任有富庶繁华的徐州大后方,没有桃墅岭以东的江东精华土地也不愁供养江南军队,而可怜的小袁三公现在如果让他交出桃墅岭以东的产粮区,就等于是要小袁三公的命了。
“主公且勿焦急。”阎象又分析道:“依臣下之见,陶贼既然故意让我军知道他对刘繇匹夫开出的条件,那么就一定还有其他后着,主公不妨做好两手准备,一是先不要斩杀陶贼信使,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先看看陶贼下一步有什么动作,然后再随机应变,制订对策。二是遣使与刘繇联络,以唇亡齿寒之理说服刘繇与我军缔盟,联手抵御陶贼入侵,倘若成功,我军也就可以放心回师西进,夺回上游的柴桑重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