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发披落,衣衫渐褪,身子在他怀中轻轻颤抖:“夫君,我怕……”他低头张嘴,温柔地含住了她的祈怜之声,亦含住了这张世上最是娇嫩的柔软唇瓣。
锦帐低垂,一夜缱绻。
天明时分,在新婚丈夫的怀抱中睁开眼睛的慕扶兰,还有点昏昏沉沉,尚未来得及体味昨夜刚从少女变成新婚妇人的娇羞和喜悦,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弄得呆住了。
一大清早,谢家来了一队朝廷所派的信使,带来了一个十万火急的消息,说江都王叛乱,朝廷急召谢长庚,立刻前去平叛。
这一行人,昨夜原本就该到了,不料被人莫名扣住,扣了一夜,今早又莫名被释,这会儿匆匆寻来,自是焦急万分,呈上敕令,便等在一旁。
昨夜方洞房花烛,今日她的新婚丈夫便要离家,待下次归来,也不知会是何时。
她失落无比,却知男人建功立业,自己不可挽留,何况,上命如山,她又如何能够开口挽留?
她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拖住他衣袖的手,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低声说:“我这就去给你收拾东西……”她坐了起来,就要下床,一双大手忽然伸了过来,反握住她的手,继而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放她坐到了床沿之上。
他蹲了下去,取了她的罗袜,低头,仔细地帮她穿好袜,又要替她穿鞋。
慕扶兰吃惊不已,终于反应了过来,忙要缩回脚,却被他握住了。
他替她穿好了鞋,又牵她站了起来,附耳问道:“我想带你同去江东。
你怕不怕?”
慕扶兰一怔。
家中待嫁之时,她便得知了有关他的一些事。
知他孝敬寡母。
如今自己过了门,他若要外出,她自是留在家中替他孝事母亲。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眼睛看着他,见他笑吟吟地望着自己,不像是在哄她,迟疑了下,小声说:“我真的能和你一起去?”
他挑了挑眉:“为何不能?
朝廷敕令之中,又不曾说我不可带着新婚爱妻同行。”
才新婚一夜,他便唤她“爱妻”。
她的心砰然而动,脸悄悄红了,那双还带着些雾气的眼眸之中,放出了欣喜的光芒,按捺不住,雀跃而起,扑入了他的怀中。
“我不怕!我要去的!”
她用力地点头,一双玉臂又紧紧搂住他的脖颈,仿佛唯恐松了,他就要改口。
谢长庚接住了这个会因惊喜而忘情扑入自己怀中的女孩儿,刹那之间,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曾踏破河山,补全天裂,立在巅峰,看尽了这世间最为壮阔的波澜,也曾跌入深渊,历过这世间最为噬心的至暗时刻。
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而今他们再次相遇。
他要好好护她,替她遮风挡雨,令她无惧无忧。
纵然西风催老洞庭波,许多年后,哪怕他们已是白发苍苍,她也永远都是当日君山之上,那个提着罗裙,奔来向他求助的女孩儿。
片刻之后,见她两只胳膊还是抱着自己不肯松开,他便屈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再不叫人收拾东西,便不带你去了。”
“我这就收拾!”
他的小娇妻立刻松开了他,急急地奔去开门,唤人入内,收拾东西。
他负手而立,望着她犹如欢快鸟儿的背影,再也忍耐不住,笑意不知不觉,浮上唇角。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