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就想永远留在殿下的身边。”她将脸固执地埋在他的怀里,语气带着羞涩和期待,还有点豁出去的决心,“阿芙要嫁给殿下。”
嫁给他,一切就能迎刃而解,她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赵恒一下子僵住了,疑心自己听错了,一直没出声,好半晌,才哑声道:“你是个女郎,别拿这样的事开玩笑。”
“不,殿下,我没有开玩笑!”月芙连忙又往他身上拱了拱,将埋在他怀里的脑袋抬起来,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先前我就说过的,我有别的心思,早用在殿下的身上了。我做了这么多,殿下难道还不清楚我的心思吗……”
她想,赵恒应当早就渐渐察觉了她的意图,只是总是逃避现实而已,今日总要逼他说出心里话。
“我……”赵恒被她搅得有些无言以对,犹豫片刻,才道,“你与我,并无可能,也不应当在一起。”
他的话太过无情,即使坚定如月芙,也被惊了一惊,差点感到心中一凉。
幸好语气并不冰冷彻骨。
“为何?”她紧了紧抱着他的双臂,眼里自然而然流露出几分自卑,“难道,是因为我嫁过人,已配不上殿下了……”
有的时候,月芙觉得自己在赵恒的面前佯装可怜,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大约是因为其中的确
有真情实感。
譬如现在。
在下定这个决心之前,她的确有深深的忧虑。即使是没嫁过人的妹妹,在家世上亦无法与赵恒相匹配,更何况她是个已经嫁过人又和离的女人。
她忐忑地等着赵恒的回答。
“我明知道不是这个意思。”赵恒显得有些无奈。
月芙咬着唇,固执地注视着他,不让他有半点躲避,仿佛要刨根问底:“我先前分明问过,殿下拒绝我,是否与我妹妹有关,殿下也说不是,除了介意我的身份,我再想不出别的缘由。”
赵恒沉默着,一点也不敢看她,生怕一看她的眼睛,就忍不住心软地任她摆布。
只是,忍了许久,他的手到底控制不住地轻轻落在了她的肩上,原是想推开她的,可事与愿违,最后却变成顺势搂住了她。
他知道,今日如果不把话说清楚,她一定不会罢休,这个女郎,总是喜欢用柔柔弱弱的一面面对她,可次数多了,他心中也清楚,她的心眼多得很,也倔强得很。
“那日,你妹妹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也一点不觉得意外。身在皇家,我这样的身份,到了适婚的年纪,不该如此乏人问津。只是,她们都猜测,我成婚后,仍旧要回边塞,将来,少则数年,多则十年、二十年。我也确实有这个打算,没人生来就该跟着我受苦。况且,你若嫁给我,旁人总免不了要有流言蜚语,对你议论纷纷。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娶你。”
他是血气方刚的男儿,自然不可能没想过婚姻和女人。尤其那天听到沈月蓉的那一番话以后,更是坚定了他一直以来的想法。
毕竟,都是父母生养的人,没哪个女人该跟着他到边塞去。
将来,他也许会像其他的边关将士一般,娶一个当地的普通女子,也许又会孤独一辈子。
他是亲王,又不必继承大统,没人会逼他成婚。
至于对沈月芙的那一点微妙的不同……就这样留在心里就好,时间久了,总会过去的。
这一番话,情真意切,让月芙觉得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原来还是在替她考虑。
月芙的眼里慢慢渗出泪意,却坚持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既然殿下不能娶我,那殿下觉得,我该嫁给什么样的人?”
赵恒艰难地咬了咬牙,嗓音干涩,却还是开了口:“总有适合你的青年才俊,最好,能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到兖州、扬州等富庶安逸之……”
说到这里,他已再也说不出口了。
月芙的眼泪已从眼眶中滑落,一颗一颗砸在他的衣襟上。
“殿下终于说不出口了吗?”她抽噎着,浑身轻颤,用质问又难过的眼神看着他,“殿下方才怎么说得出口?你的心里,真的一点也没有我吗!”
“别哭。”赵恒感到心被揉碎了,连忙捧住她小巧的脸蛋,用拇指擦拭她脸上成串滚落下来的泪珠,“你别哭,我不说了。”
月芙的脸颊被他擦得糊满了泪痕,狼狈不堪,可怜巴巴。
她说着,从他的怀里直起上身,仰着脑袋,像过去一样,凑到他的唇边,胡乱亲吻。
赵恒头脑发晕,一点也抵挡不住她的主动亲近,一下将她搂紧,用力地亲吻。
她的眼眸与鼻尖因为哭泣,已经变得通红,眼下唇瓣也被他吮得湿润红肿,一张脸看起来白里透红,美丽极了。
他缓缓松开她的唇瓣,却还舍不得离开,转而从唇角开始,沿着一侧脸颊落下滚烫的亲吻,最后游移至湿润的眼角,将残余的泪痕一点点吮去。
“我不哭了,我想嫁给殿下。”
月芙微闭着双眼,软倒在他的怀里,轻声重复着自己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