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章气急败坏的声音就在耳后。
沈惊游策马奔腾时,阴险的李茂、精明忠心的陆小洲,老实人颜烈都站在围栏外,看到他跃马而出的瞬间。
他的衣摆被自由的风吹起,四蹄与他,都在空中,收回视线,平稳落地,继续向前。
惊讶的脸在他眼底划过畅快的暗影。
随即,是马蹄奔腾,将大地踏的震动的,要抓他的追兵。
但怎么可能追上他呢?
尽管是十岁的身体,可他是二十四岁的沈惊游。
是刻意挑选的战马,刻意欺骗的路径。
他们走了另外一条路。
沈惊游骑着马去了护国寺。
站在祈福殿前,他祈求法尘高僧让他多点一盏祈福灯。
未认识芙蕖前,他已经为自己的奶嬷嬷点了祈福灯。
他想为芙蕖点一盏。
法尘颇为动容,面前十岁的少年眼眸里有他看不清楚的缘分转动。
只是……
沈惊游盯着自己未一次点亮的灯,脸上的表情裂开。
悲痛无奈的神色蔓延在稚嫩的脸上。
法尘安慰,“施主,缘起缘灭,自有定数,何必强求。施主是有大造化的,千万别走错了路。”
沈惊游捧着那盏没亮的灯,后退一步,望着四座佛像,口中是苦到发咸的滋味,心口被这不灭的灯割了一道伤口,浑身的血气在这举动里流失。
心魂碎,则年岁不永。
“多谢,我知道了。”
法尘皱眉,“施主真的看开了?”
那神色分明就是他不服,要与天斗。
“……”
看开?
什么叫做看开,让他怎样看开?
沈惊游转身,抱着灯,给了香油钱,骑上战马下了山,将马随意卖给一个过路人,他在晚上偷偷回了一趟沈家祠堂。
好笑的是,他是在竹筠苑的狗洞爬进去的,只有那里没人发现。
站在现在还空荡荡,顾金灵打算给未来或许会出生的小姐住的院落,沈惊游不禁想,他怎么会没有执念呢?
看。
他重生后的一切,都与她有关。
借着祠堂太祖父灵牌前点着的烛火点亮了写有芙蕖名字的祈福灯,沈惊游把这盏小灯放在了太祖父灵牌后。
太祖父啊太祖父,你不是为梁国立下汗马功劳,得了丹书铁券吗?
借你的火,点我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