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梦境之时,是由零散的碎片聚合而成,碎片交织缠绕,当被梦境所困扰时,迷失在虚幻与现实的边缘,分不清究竟何为真,何为假。
李纨便是如此,不知缘何,眼前的景象骤然化作了洞房。她仿佛瞬间穿越回了成亲当晚,自己身着那火红如焰的嫁衣,心情既忐忑又恐惧。
就在此时,外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紧接着,一个面容模糊、身着新郎官服饰的少年走了进来,身影在烛光的摇曳下显得有些朦胧息。
“娘子,该安歇了。”声音传来,知晓是自家丈夫,李纨心头稍稍松了口气,说道:“夫君,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按理说,今日乃是大婚之期,正盖着红色盖头的李纨不应一下子就如此亲近自然。毕竟,新妇的羞涩与矜持应是常态。然而梦境本就是多种意识片段的拼接组合,不受常理的束缚。
只听新郎官说道:“娘子,放心吧,会试十有八九可行的。”
“好了,娘子,天色不早,歇着吧。”声音再次响起。
李纨正暗自思忖着自己丈夫的话,就在这时,一股惊涛骇浪般的感觉再次袭来,借着微弱的烛火依稀看去,原本熟悉的面容竟变得陌生起来,竟然是一张清冷峻刻的面容。
“睿哥儿,你……怎么?”李纨惊讶地叫出声,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从胸口蹦出。
面孔忽而变成贾珠,接着又变成王睿,光影流转波动,如梦如幻。
李纨忽地猛然惊醒,惊叫道:“啊……”。
李纨的吵闹声音惊动了外面的素云,她还以为小姐屋子进了贼人,匆忙推门而入。
“小姐,怎么了?刚才大喊一声,还以为小姐出了什么事情呀。”素云急切地问道,眼神慌乱,四处打量着房间。
床上的丽人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口中却无意识地呢喃着。彼时,已是丑时三刻,寒气如冰冷的蛇,悄然侵袭而入。不知何时,炉火已然熄灭,屋内一片寒冷,衾被中的凉意如细针般从肌肤渗入。
李纨感觉周身发热,娇躯绵软无力。
连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鬓角和脸颊之上已满是汗珠。妇人定了定神,低声喃喃道:“我……我这是做了噩梦。”随后回道:“素云,噩梦太真实了,好像是被人拉到水沟里,窒息。”
素云半信半疑,不知道李纨是不是真做起噩梦还是美梦。好在小姐没有事情,这就心安起来,说道:“小姐,素云给你拿块手帕擦汗。”说着,她连忙转身去取来一块柔软的手帕,为李纨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方才梦境中的一幕幕,却仿佛在她的心湖中不断翻腾涌起,如汹涌的波涛,难以平息。尤其是那最终难以分辨清晰的面容,更是让少妇既感到羞愧又心生悸动。
花信少妇那张明丽妩媚的脸颊红彤彤如晚霞,胸腔中的芳心砰砰直跳,仿佛要挣脱束缚,跳出嗓子眼。正要起身时,脸颊愈发羞红,弯弯的秀眉紧蹙了几分,鼻翼中响起一声腻哼,贝齿紧咬着下唇。
“什么纨儿?真真是羞死人了。”李纨心中暗嗔,声音仿佛是从心底深处传来,带着无尽的羞赧。
睿哥儿他断断不会……不可能这般唤着我,我这都做的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还有夫君,我为何都快记不得他的面容?不,我先前其实想的是夫君,一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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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终于来了,好些日子没见先生了。”贾兰牵着王睿的右手。
王睿宠溺地摸着贾兰的小脑袋说道:“先生也挂念兰儿,学问做得怎么样?”
贾兰一脸认真地说道:“先生,兰儿很乖的,国子监的老师和同窗都是惊艳之人,有什么问题的话,娘亲会看着的呀。”说罢,望向另一边的李纨。
花信少妇李纨此刻一身荷色花卉刺绣镶领雪青比甲,下着霜色花卉刺绣马面裙,透着一股素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