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鸿卓手一僵,长剑死活都不敢抽出来。
幸好这时戴斗笠的那人高声呼喊道“弟兄们别误会、别误会,这是我的结义兄弟谢鸿卓”,田地里那些个魁梧壮汉的目光才一松,重新弯下腰去,除草的继续除草,施肥的继续施肥。
不过这时,谢鸿卓的注意力已经没有在那些魁梧壮汉身上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摘下斗笠,露出一张黝黑国字脸的英武中年人,都惊呆了:“大,大哥?”
英武中年人上前,攥住马匹的缰绳,爽朗的笑道:“你可算来了,想死哥哥了……”
谢鸿卓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面前这个英武中年人,见他身上的麻衣打着补丁,挽起的裤腿上裹满了泥土,赤着脚,连靴子都没一双……
这还是那个名震金稷郡,洒脱豪迈的“信手刀”王英豪么?
谢鸿卓只觉鼻腔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大哥,你给我的信上,不说你已是北平盟的副舵主吗?怎么……”
“副舵主?”
英武中年人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哈哈大笑着转过头,朝田地里阴阳怪气儿的高喊道:“马舵主,咱晚上吃点啥啊?”
“瘪犊子!”
田地里扬起一张麻布裹头的敦实脸颊,隔着老远便叫骂道:“晌午不是才吃了狍子肉,这太阳都还没落土你就又惦记着晚上了?真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老子这儿还有泡狗屎,你吃不吃!”
“哈哈哈……”
田地里的登时就响起一片善意的哄笑声。
英武中年人不怂,跳着脚就骂道:“你个老货,坏得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兄弟们藏了一刀腊肉,吃独食不怕嘴里生疮么?”
“哈哈哈……”
田地里的哄笑声顿时更大了,魁梧汉子们似乎对这一折子正副舵主互掐的大戏,很是喜闻乐见。
那敦实的汉子拄着锄头,站在田地里不耐的挥手道:“去去去,见天就惦记老子那点老窖……你既然来客人了,就先回去罢,肉是没有,不过老金带了几个弟兄弄鱼去了,你这位小兄弟要是运道好,晚上能有鱼汤喝,对了小兄弟,把你马背上那根破铁片收起来吧,在这片地界儿上用不着,也吓不了人,马也看紧喽,这帮犊子最近见荤腥见得少了,见了耗子眼珠子都冒绿色儿,要不见了,可别来找我赔,找我我也赔不起!”
“哈哈哈……”
谢鸿卓都懵了:“啊?这……”
他愣了愣的看向马头前的英武中年人。
英武中年人撇了撇嘴,“你还是听他的吧,这老货虽然长得磕馋,可谁让人家是‘正’舵主呢?”
那敦实汉子闻言,叉着腰站在田地里“嚯嚯嚯”的仰天大笑道,那家伙,就像他身边不是的轻轻绿绿的麦苗,而是百万大军:“就凭你还想某朝篡位?学会大爷侍弄庄稼的本事再说吧……你走不走?不走再去担两担大粪过来!”
英武中年人连忙说道:“我走,我走还不成吗?”
敦实汉子:“he,tui~这才担了几担大粪啊就当逃兵,真是白生了这么大个子!”
英武中年人听了,非但没有跟他较劲儿,反倒牵着马跑得更快了。
“吁……”
田地里的魁梧汉子们长声喝倒彩。
等走得远后,英武中年人才低声叫骂道:“老东西,真拿老子当牲口使了,老子这一下午,屁股挨过地吗?就算老子是气海,也经不住你这么折腾啊……”
仍处于懵逼状态的谢鸿卓,这时才回过神来,慌忙从马背上跳下来,与英武中年人并行。
然而隔得近一些后,他才嗅到英武中年人身上那股子上头的恶臭味,一个没忍住,转头:“呕……”
英武中年人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臭吧?我也觉得臭……可咱们吃的米面瓜果,都是这玩意儿浇出来的,你说怪不怪?”
“呕……”
谢鸿卓一听,心头更恶心了,连忙摆手道:“大哥,你别说了,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