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奉举眯着老眼,盯着宁致远,仿佛掂掇他所说的真假,又或者在考虑他所说是否可行。
魏天方和魏若锦早听呆了——这是想两边拜佛呀!
宁致远坦然跪着,等待结果。
他早想过了,以他今日的表现,想在魏奉举面前撒谎,根本混不过去,于是他选择据实以告;至于理由么,替魏家留条后路不就是现成的理由么。
魏奉举看了他半晌,忽然摇头道:“你这法子不新奇,早有人用过了:白虎王和他女儿就分别辅佐昊帝和月皇,还有京都府尹裴度和他儿子裴本亦是如此。然,他们可以,你却不行,只怕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宁致远忙问:“为何?”
魏奉举道:“因为那两人都是死心眼。郑姑娘一心一意只知造武器,是被月皇骗来的;裴本是书呆子,追着郑姑娘来的;你呢?你身为江南第三才子,在锦儿投靠月皇后,你选择投靠昊帝,明眼人一看便知你的算计,痕迹太重。”
宁致远怔住,痕迹太重了吗?
那又如何呢?
王壑巴不得月皇阵营里多些自己人,牵扯不清才好,宁致远自信不会看错的。
魏奉举察言观色,又道:“这件事还不算太严重,你还不至于被当做奸细。然昊帝麾下人才济济,以他的见识,怕是不会重用你,当然他也不会冷落你,但你想出人头地恐怕有些难。当然,这只是老夫的浅陋见识。老夫不会干涉你的选择。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总要试一试,才知道选择对不对。不过这样一来,你和锦儿还是先不要成亲,成了亲就是一家了,夫妻一体,还怎么分阵营?”
宁致远这才真正呆住了。他在晚宴上被落无尘一番话给触动,担心陪了夫人又折了前程,所以才直接向魏家提出迎娶魏若锦,想着抢先把美人拢在怀里,再做其他谋划,以魏家对他的喜爱,当不会拒绝,谁知魏奉举竟然回绝了,用的还是他选择的借口,这算不算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时间,他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应对这局面。
魏若锦也呆住了,也不知如何说,再者父亲和祖父当前,也没有她自作主张的道理。她瞧着跪地的未婚夫,又是担心又是歉意还有些疑虑,心乱如麻。
魏天方一见不好,忙笑着上前把宁致远扶起来,嘴里打圆场:“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再说这事也要通知亲家老爷一声……远儿你先起来再说。”
宁致远不敢强求,只得起身。
魏奉举道:“是该从长计议。远儿你先回房歇息,仔细想清楚了,写封信知会你父亲,问问他的意思,再做打算。不论如何,咱们两家都要相互守望。”
宁致远道:“是。那晚辈告退了。”
说罢看向魏若锦,想叫魏若锦一起走,借口送她好跟她说几句私密话儿,却听魏奉举道:“去吧。锦儿你留下,月皇今日问起书院的事,你准备怎样了?”
宁致远一听,立即告退。
他得避嫌啊。
魏天方很喜欢这女婿,于是跟他一块走了。
他们走后,魏若锦担忧地看着魏奉举,带着羞涩问:“祖父刚才……拒婚,是什么意思?”
魏奉举和颜悦色道:“为了你呀。”
魏若锦诧异抬眼,“为了我?”
魏奉举轻声道:“祖父怕你嫁过去了,以宁家的家风,你公婆未必赞成你抛头露面去半月书院任职,到那时,祖父和你父亲也不好插手的。不成亲就没关系,只要你在魏家一天,祖父就能做主,让你跟着月皇做出一番事业。你瞧那鄢芸,今日多威风!你也是江南才女,祖父不指望你光耀魏家门楣,只希望你能活出自己的样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