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所幸她当初与灵猿练剑之时,那灵猿根本不讲究什么比剑的规矩,能打就打,打不过就逃,偷袭暗算都是家常便饭,练得她也学会了防备和反击,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她连想也没想,整个人向旁边一歪,几乎从马背上翻落下去,打了个转,又一剑横扫过去,迎上了那凌厉无匹的一剑。
两剑相交之际,迸射出点点火花,可一转眼之间,青青手中的剑已断为两截,掉落在地上,而那一剑继续向前,却被她闪了过去,双方的马儿交错冲过,总算带着她避开了这一剑。
“我早就说过,这把剑,本就该属于我!”
赵无咎手持血滢剑,勒马停步,朝着看似狼狈的青青大笑道:“上次你不过是仰仗这兵刃锋利,斩断了我的剑,今日,我就让你见识一下,这血滢剑的真正威力!”
“这是……我的剑!”
青青直起身来,她的眼神有些凌乱,记忆亦是一片空白,可看到他手中的剑,便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一双眼亮得惊人,定定地望着他手中的剑。
“我的剑——还给我!——”
“做梦!”
赵无咎冷笑一声,手中的血滢剑一横,说道:“神兵利器,乃是有能者居之。你一个女子,哪里用得上如此神剑,你若老老实实地跟我走,我今日便放过你,否则……”他偷听到了赵毋恤和秦国使者的对话,便已下定决心,趁乱盗取了血滢剑不说,还想趁着这个机会,杀人灭口。
那些人布下天罗地网,青青根本不可能逃开,可他们不敢伤及青青的性命,
想来与那位秦国公子有关,他若想拿到青青的剑,必然不能让人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于是他盗剑之后,便一路潜伏至此,等了小半天,方才看到那些狼卫围攻青青失败,已然发出飞箭传信。
他便趁机在此地伏击青青,原本算得极好,趁她逃亡之际,无暇分心,没了血滢剑,只怕她的本事也一下子少了一半。果不其然,他这凌空一剑,果然斩断了她手中的剑,还逼得她如此狼狈,让他的信心顿时大为膨胀,恨不得立刻就将她斩于马下。
青青却压根不管他说了些什么,只是眼神炙热地盯着他手中的剑,依旧重复地说道:“那是我的剑!我的剑——还给我!”
“给你——”
赵无咎阴测测地一笑,缓缓地将手中的血滢剑朝着青青递了过去。
青青满心满眼之中,只有那把血滢剑,甚至没有注意到,他递过来的剑,哪怕浑圆无锋,亦是剑尖朝着她,而非剑柄,她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剑,正好迎上了剑锋。
赵无咎看到她毫无防备的样子,狞笑一声,猛然一用力,向前直刺过去。
青青的手刚刚碰到血滢剑,他便猛然向前一刺,那血滢剑剑身本是一片混沌,却无比坚硬,故而与其他宝剑相交互斩,都是必胜无疑,这会儿向前刺去时,赵无咎几乎想象得到,剑尖刺穿她的掌心后,直刺入她的心口,到那时,这把剑,就真正属于他了。
可他没想到,青青的手,一碰到剑身时,哪怕发现情况有异,却并未阻挡,而是伸手一把抓住了剑身,哪怕那剑身无锋,可那种独特的质地和上面的血纹,依然划破了她的掌心。
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掌心,以及她手中的血滢剑。
赵无咎只愣了一愣,便继续发力,却没想到,他灌注剑身上的内劲,忽地如同注入了一个无底的漩涡之中,一进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根本无法让手中的剑再向前一寸。
而青青握住剑身的手,已满是鲜血,汩汩的鲜血从她的掌心流到剑身上,一滴都不曾落地,尽数流入剑身上的血纹之中。
剑身上无数细密的血纹,犹如一串串符咒,密密麻麻地布满整个剑身,平日里看起来不过是疙疙瘩瘩的剑身,像是生锈的疤痕,像是未经锤炼的废铁,可在这一刻,一接触到青青的血,那些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无比丑陋的血纹,忽然迸射出夺目的红光。
赵无咎怎么也没想到,血滢剑竟然会发生这等变故,明明剑在他手中,却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古怪之极的一幕。
青青却毫不惊讶地看着手中的血滢剑,她记不得血滢剑何时发生过同样的变化,只是觉得这一幕无比熟悉,只要剑在她手中,无论是剑锋还是剑柄,都能让她感觉到上面属于阿爹的气息,掌心流出的血,似乎与血滢剑结成了一种奇异的联系。
她自从得到血滢剑后,除了破解封印之时,上面溅了她的血,后来不论何等情形下,几乎都未曾见过她的血流到上面,只有在苎萝山差点杀了赵无忧时,他的血让血滢剑发生了一点点变化,方才让她认亲归宗。
可这一刻,她掌心的血源源不断地流入血滢剑剑身的血纹中,每过一处血纹,剑身上的红光便亮了一分,那血光越来越盛,让她几乎能感觉到,血纹中封印的另一个力量。
那是与她曾经血脉相连的,这世上最亲的人。
“阿爹……阿爹……”
她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痴痴地望着眼前的红光,在那红光之中,隐隐约约的,她似乎看到了阿爹,亦如七八年前那般年轻,朝她微笑着走来,她忍不住展开双臂,朝他跑了过去。
可忽然之间,他被人一剑刺中心口,脸上露出古怪之极的笑容,原本张开的手臂也垂落下去,可就在那一刻,他喷出一口血来,血光之中,他抱住了一把剑,整个人忽地炸裂开来,碎成了无数尘埃,消散在半空中……
“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