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女红课以花花捏断三根绣花针而结束。
只断了三根吗?还弯了五根。苗夫子看着摆在面前的断针都要怀疑人生了,三姑娘一个乖乖巧巧的小姑娘,怎么就把针捏断了?她那手是练过铁砂掌吗?她缝的是布,柔软的布,怎么就把针别弯了?
苗夫子是亲眼看着的,却也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样的学生她真没能耐教好。
你说她顽劣吧,她一点都不。你说什么她便做什么,全是按着你的教导来的。可是,那针在她手里就是不听话。
针线搞得一团糟,可三姑娘态度很认真呀,而且人家也事先告知了,她就是学不会,你能拿她怎么办?
苗夫子只好把事情回到侯夫人那里,一起送过去的除了断针和弯针,还有一个乱糟糟的布团,这是花花一下午的杰作。
苗夫子很是为难地把事情说了一遍,侯夫人半天没有说话,苗夫子更加忐忑不安了,心里甚至生出一丝后悔。三姑娘是侯府千金,她只是个教授女红的夫子,她只要好好教,管那么多干什么?
转念又一想,照三姑娘的情况看,在针线上是真不开窍。她就算瞒着不说,二姑娘和四姑娘也会说的,侯夫人会不会责怪她不尽职?
这么一想,她又坦然了许多。
“这都是花花那丫头弄的?”侯夫人终于开口。
“回夫人,是的。”苗夫子坐在绣凳上,欠着身。
“她故意的?”除了故意,怎么可能把针弄断?“那丫头很抗拒学女红?不听教导很顽劣?”
苗夫子摇头,要是故意还好了呢。“并没有。三姑娘很听话,就是针到了她手上跟在别人手里不一样。”她斟酌着,措辞委婉。
侯夫人没忍不住嘴角一抽,沉吟了一会,方道:“有劳苗夫子费心了,这事我知道了。”
苗夫女知趣告退,然后花花小姑娘就被侯夫人请过来。在侯夫人看来,她的孙子机灵又聪明,怎么可能学不会女红呢?要么是苗夫子夸大其词了,要么就是老三媳妇这个当娘的给耽误了。
“祖母,您找我?是不是有好吃的给我留着?”花花熟门熟路抱上祖母的胳膊撒娇,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还不忘搜寻着,“是厨房又做了新式样的点心吗?”
“你呀,就知道吃,小馋猫一样。”侯夫人嗔了孙女一眼,道:“苗夫子来过了,告你的状呢。”
花花一点都不慌,“祖母骗人,苗夫子才不会告我的状呢,我乖着呢。”
“把绣花针都折断了还叫乖?”侯夫人看向孙女,然后视线落在一旁的桌子上,“这是你绣的?”
花花早看到了,理直气壮地道:“是呀!”顿了下又补充,“确切来说并不是绣,是缝。我才刚学女红,没有基础,夫子让我先用针练习缝直线。”
“你就连成这样?”
“是呀!”那坦荡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缝得很好呢。针眼大就不说了,还乱得跟茅草似的,实在……
侯夫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您看,我手上扎得都是针眼,可疼了。祖母,我能不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