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在衙门里受气了?”宋家主皱着眉头琢磨着。长子在衙门受了气心情不好,这他能理解,但家里可没人得罪他,他摆出这副死样子做什么?
被他看着的长随左右为难,旁观者清,他在边上听得清清楚楚的,大爷是因为老爷说的事情生气的。
通匪能是小事吗?大爷才进衙门,脚跟都没站稳,哪里说得上话?大爷在衙门已经够辛苦的了,老爷还拿这样的事为难他,大爷心里能痛快才怪!
这事是老爷做得不地道,长随跟随宋家主多年,是最希望宋家好的人了。他看得很清楚,宋家若要好,还得着落在大爷身上。所以他不希望老爷跟大爷父子间有隔阂,便委婉地劝,“老爷,大爷也不容易,像今天这样的事,奴才觉得还是不要麻烦大爷的好。”
说句实在的,大爷才是亲儿子,其他的都是外人,哪有为了外人为难亲儿子的?
“你的意思是,我提这事让他不高兴了?”宋家主捧着杯盏的手顿了一下,“不能吧,这又不是多大的事,都是亲戚,他又在衙门里,人家求上门来,也是高看他一眼。再说了,帮不了就帮不了,我也没非逼着他。”十分想不通长子怎么就不高兴了。
长随……
他现在是真觉得老爷的想法有问题了,身为奴才,他能委婉的提醒一句,再多就不合适了。他垂下眼睑,道:“大爷没有不高兴,大奶奶病了,他担心大奶奶罢了。”
宋家主喝着茶,心里却很不得劲,总觉得这个长子跟自己越来越不亲近,还是立贤贴心。等明年立贤中举,他就给两个儿子分家。到时他跟着立贤进京,就让长子留着家里吧。
马家和严家关了快一个月了,闻九霄故意晾着,这些过惯了富贵日子的老爷夫人,一朝从云端跌到污泥里,惶恐不安,区区几天就没了以往光鲜的样子。
一个月足以让他们低下高昂的头颅,连以前看都不看一眼的牢饭现在也抢着往嘴里吃了。现在审讯,是问什么说什么。
马家主除外,这个老东西嘴巴硬着呢,问就是一句话,“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无论是妻妾,还是诸多儿孙,他一个都不在意。
心狠到这种程度也是少见,此人也就生在山云县,若生在京城,怕是会搅起血雨腥风。
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马家主不招,自然有其他人招。他器重的儿孙,信任的奴才,宠爱的女人……他们怕死,他们想活,他们有软肋。
闻九霄拼拼凑凑,倒也把事情弄清楚了八九成。
原来马家勾结海贼不是一时起意,而是两边暗地里早就来往多年了,严家才是那个被绑上贼船的大冤种。
在诸多份供词中,有一个人引起了闻九霄的注意。此人是海贼的三当家,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是才投奔过去的,武艺高强,心狠手辣。
据马家主最宠爱的小妾交代,马家主本来只打算给海贼提供城里和衙门的消息的,但出去了一趟回来就改变了主意。小妾说他见的便是这位三当家。
马家主的贴身长随也证实了这一点。
三当家……闻九霄总觉得哪里有些违和,此人好似对他有一种莫大的敌意。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反正这种感觉特别强烈。
多少次死里逃生的经验,让闻九霄不得不重视。可惜马家无一人见过这个三当家的面容,就是马家主都不敢保证自己见到的是真容。
闻九霄就想起俘虏的海贼,一审,还真有人见过这个三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