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夫人是在京师初雪后放晴后的第一天去的,在此之前京师小半个月来天气一直都是风雨乌云不断,晨起灰白的天际,在白雪的映衬下在天际边微微露面的晨阳都透出了几分的羞涩,深入骨髓的冷,冷得心都结了冰。
安国公世子夫人醒来后,莫名的心慌,顾不上洗漱,跑到正房的内室,就看着徐嬷嬷脸上的泪珠,“世子夫人,夫人去了。”
安国公世子夫人颤了颤,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滑落出来,安国公世子夫人紧紧的抓着门框,保养极好的手背上根根露出的青筋犹如垂死之人的肌肉松弛露出的筋脉,安国公世子夫人用力的逼回眼泪,努力使自己平静些,可还是掩盖不住心中的伤痛,“来人,去报丧吧,让管事们把府里都按规矩布置吧。”
这时候,得信的秦氏不顾身子虚弱也跑了过来,安国公世子夫人见状忍不住呵斥秦氏,“你怎么过来了,你还在月子里,赶紧回去。”
“不,我不,我要见见母亲。”秦氏哭得毫无贵夫人的仪态,如同孩子一般。
在得知叶承英受伤,叶承源夫妻战死之后,秦氏受了惊,动了胎气,还在保胎时,安国公夫人被刺伤的消息被她给知道了,激动之下,孩子没能留住,是个已经成型的男胎,秦氏自然又是遭受了一番重创,一直躺在床上没能起身。
安国公世子夫人保住秦氏,忍住伤痛安抚秦氏,“宝儿,你现在身子要紧,不要哭了,若是母亲在,肯定会不高兴的,母亲不希望看到你为此糟踏自个儿,三弟也快回来了,你如此这般,叫三弟如何撑得住。”
“我知道,我知道。”秦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我就是难受,发生太多事了,嫂嫂你让我哭一哭,哭完了我就好了,我总得要为母亲哭一哭。”
在正房一片哭声中,有丫鬟跑过来,脸上同样带着泪痕,急的不行的样子,“世子夫人,国公爷在院门口,带了好些个侍卫,说要见夫人,古妈妈她们快顶不住了。”
秦氏一听,顿时就不哭了,柳眉倒竖的要冲出去,“我去拦住……”
安国公世子夫人手拿帕子捂住秦氏的嘴,秦氏很快就晕了,安国公世子夫人将秦氏递给服侍她的人,低声吩咐,“照顾好三太太。”
安国公世子夫人走到院门时,就见到守门的婆子和侍卫们死死的抵着门,门外的撞击声不断。
安国公世子夫人冷静的吩咐,脸上一边寒意凛然,“把门打开。”
侍卫婆子们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抽开门栓,门刚要打开,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守卫的侍卫和婆子们见状拦住了要进来的人,安国公站在台阶下,死死的盯着安国公世子夫人。
场面顿时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安国公深吸了好几口气,杀人的目光如刀剑般落到安国公世子夫人身上,逼人的气势让场上侍卫婆子们都有些挡不住,安国公世子夫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似乎眼前的安国公对她来说,并不意味什么。
安国公世子夫人垂下眼睛,似乎在盖住眼底的不悦、厌恶、反感等,“国公爷,陛下吩咐过,不要打扰夫人的安宁,您还是别违抗圣意,如今国公府是禁不起您的折腾了。”
安国公冷笑一声,似悲怆似愤然似怨恨似恼怒似不甘,各种情绪交织,“我倒是不知道,这院子,我居然是进都进不得了,世子夫人果然好大的威风,真不愧是江左楼氏女,我倒是要问问楼氏一族了,哪家的规矩,妻子死了,还拦着丈夫不让见,这可真是好家教。”
“国公爷,”安国公世子夫人面色根本没有任何变动,语气更是冷了三分,“母亲早于您说过,生不同衾死不同穴,母亲至死都不愿见您,便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您也不应该扰了母亲的清宁,让她走的也安生些。”
安国公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看向安国公世子夫人的目光是恨不能生啖其人,牙关紧咬,似乎又是在竭力的忍耐。
安国公世子夫人确实没有那么多心思跟安国公周旋,直接说道,“世子爷还活着,母亲总算不是死不瞑目了。”
安国公世子夫人这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哗然,安国公的脸色顿时黑得跟雷暴天一般。
安国公世子已经失踪半年多了,虽然至今没有找到尸首,但是战场中找不到尸首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事情,尤其是安国公世子是带着人去追逐敌军首领时消失在草原上的,草原上的变故太多了,沼泽地、狼群等。在西羌人退出玉门关后,还是没能发现安国公世子的丝毫踪迹,传言多以为安国公世子已经死在草原上了。都劝着安国公早点定下继承人,若不是安国公夫人一力坚持不让发布安国公世子的讣告,只怕是安国公这会让连下一任世子都给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