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德听得眼睛一亮,忙劝道,“陛下,解铃还须系铃人,先国公夫人素来深谋远虑,不然之前也不会有所计划了,不若把安国公世子夫人召进宫,试一试,说不定就能劝动皇后娘娘了。”
昭帝沉默了,他自己无法否认他对叶皇后有极强的占有欲,他其实不是很喜欢叶皇后跟安国公夫人等亲人过于亲近,这样让他觉得他没法在叶皇后心中占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位置,安国公府那些人对她影响很大,他很怕叶皇后知道了他的真实面目会离开他,到最后,他只是站在天下至尊之位上孤零零的一个人,拥有天下,却无人能站在自己的身边。
昭帝一直很努力、小心的展现在叶皇后面前是一个开朗、宽厚、仁慈之人的形象,而降自己实际上真实隐藏在背过的光明之后。他其实时常担心,若是叶皇后知道了自己的真实面目,会不会离开自己。就想母后对父皇所做过的那样,他不能重蹈覆辙,不能像父皇在母后走之后或在无限的怨恨与不甘之中,这不该是他的命运。
事情,已经朝了他所预期的最坏的情况发展,但幸好,他把世间的大权逐步收拢到了自己的手中。
他还是希望,叶皇后能永久的陪着他,这是他们许下的誓言,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许久之后,昭帝还是同意了。
安国公世子夫人接到进宫的诏令,并没有去重新梳妆打扮,打算以现在的一身孝服进宫,倒是让传达诏令的内侍官有些迟疑,想着陛下对安国公府的恩宠,安国公世子还活着的消息,还是提点了一番,“世子夫人,您这身打扮,于礼不和,您看看是不是去整理一番,咱家还是等得起的。”
安国公世子夫人摇了摇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多谢大人好意了,不用了,陛下不会怪罪的。”
得了信的秦氏赶了过来,跟要出门进宫的安国公世子夫人一行给碰上了,秦氏满是担忧的看着安国公世子夫人,又顾念场合,有些小心翼翼的不安,“大嫂……”
“不用担心,”安国公世子夫人安抚的吵秦氏微微颔首,“天寒地冻的,你在屋子里好生待着,晚些我就回来了。”
又朝叶氏族长夫人以及几位族老夫人、族内素来贤明能干的夫人稍稍叮嘱了一番,“就有劳各位先帮忙操持了。”
叶族长夫人比安国公夫人还大几岁,素来跟安国公夫人交好,因安国公夫人走得急,一番担忧精虑下,神色也疲倦萧瑟了几分,微微一笑,倒是露出年轻时的温雅风姿来,“你且先进宫,不用操心,我等着你回来便是。”
安国公世子夫人进到内殿,看到床上躺着的叶皇后面色苍白如纸、从前饱满的脸颊都凹陷了、嘴唇干裂发紫、气息微弱的好似眼前的人多半是不是活着的,眼泪刷的就落下来了。
安国公世子夫人捂着嘴,满是心疼,好一会儿才侧头问荣德,“她这是怎么了,不是说毒都清的差不多了,怎么就变成了这般。”
昭帝坐在一边面色深沉的没有说话,荣德还在小心的斟酌字眼中,昭帝开口了,透出干涩和无奈来,“她现在是在一心求死,她不想活了。”
安国公世子夫人瞪大了眼,看着床上的叶皇后,哭出了声,“你怎么能这般做,你这让母亲该如何安心的走,便是到了下面,见着了母亲,你能对得起她妈?你这个傻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应该该这样做。若是你大哥和三哥回来了,他们怎么受得住?我的傻妹妹啊,你这样子,我们还怎么活啊。”
一直握着叶皇后手的昭帝明显的感觉到了叶皇后的手指动了一下,顿时就高兴了,吩咐安国公世子夫人,“你说的她听进去了,你再多说点。”
昭帝这喜形于色的举动让安国公世子夫人微微怔楞了一下,心思敏锐的她也很快的察觉出了其中的不对劲,微微的擦了擦眼泪,向昭帝求恩,“陛下,可否让皇后娘娘和臣妾单独待会儿,有些话,臣妾只能私下跟娘娘说,是夫人走前交代给臣妾的。”
昭帝倒是没有意外,安国公夫人素来老谋周到、深谋远虑,他之前因为国事和叶皇后的病一时失去了方寸,倒是今日谢誉的提醒让他给回味过来了,就像荣德说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有些话只有安国公府的人适合出面说,为了安国公府,为了三皇子,他们肯定是要说服叶皇后,毕竟,叶皇后才是他们背后最大的依靠。
等内殿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之后,安国公世子夫人用帕子沾水后小心的点着叶皇后的唇,见叶皇后的唇微微动了动,便给叶皇后喂水,水没有喂进去,安国公世子夫人用帕子擦干了叶皇后脸上的水渍,努力的忍住哭意,“妹妹啊,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不是你,只是陛下宠你太甚,才让人抓住了靶子,你又何必将这一切揽在自己身上,倒叫我们这些真正在乎你的人为之心疼、难受,好让那些个人给得逞了呢?”
“母亲,生前最怕的,就是你会这般想,妹妹,母亲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希望你活着,你大哥、三哥能好好的活着,希望她的孩子们能活着,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