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大石听到这里,心想,如今萧德妃和萧干,还有我耶律大石,看上去三人主持大局,可萧德妃和萧干却大权独揽,我只不过是看门狗罢了。顿时眼里含泪,赶忙揉了揉眼睛,又是一杯酒。
刘宗吉知道耶律大石不愿意离开幽州城,定会孤注一掷,死守到底,便迎合着说道:“兴平二年,李傕使骑都尉胡封刺死樊稠,李、郭之间便反目成仇,开始交兵。李傕请贾诩为宣义将军以助自己,又与贾诩商议劫持献帝到自己营中,贾诩劝道:‘将军不可,胁持天子,不合道义。’李傕不从。张绣问贾诩:‘如今长安不可久留,先生何不离开此地?’贾诩说:‘我受国家厚恩,义不可背,情不可分。你可自行离开,但我不能如此。”
耶律大石喃喃道:“他与我如何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祖上开疆扩土,谈何容易,如若我弃之不顾,百年之后,有何脸面去见太祖?”说话间饱含热泪,神情恍惚。
刘宗吉见耶律大石如此性情中人,便喜上眉梢,喋喋不休开来:“那将军段煨与贾诩是同乡好友,屯驻在关中华阴,贾诩去投靠段煨。贾诩向来名动天下,为段煨军所敬服,段煨当然怕贾诩功高震主,但对贾诩客客气气,十分礼遇。贾诩看出后,心中不安。当时张绣在南阳,贾诩与他暗中来往,张绣便派人去迎接贾诩。贾诩临行时,有人问贾诩:‘段煨待你这么好,你为何还要离去?’贾诩说:‘段煨生性多疑,有猜忌我的企图,待遇虽优厚,却不可依靠,待久了一定会被他所害,而我离开之后,他一定很高兴,又指望我连结外援,一定善待我的家人。而张绣缺乏谋士,也很愿意得到我,这样我和我的家人都能够得到保全。如此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此番话,令人茅塞顿开,佩服不已。贾诩到达张绣处,张绣果然大喜,对他‘执子孙礼’。而段煨知道贾诩离去,也果然善待其家人。”
此言一出,耶律大石听得有些糊涂,不知这刘宗吉有何深意。便定了定神色,瞅了一眼,默然不语。但念及同窗好友之情,不好打断他,便示意他接着说。
刘宗吉见耶律大石有些诧异,还以为他有些心动,便接着介绍道:“建安三年三月,曹操南征张绣,包围张绣据守的穰城。不久,曹操闻袁绍欲趁虚袭取许都,便立即从穰城撤退。张绣率兵尾随追击,刘表也派荆州军占据安众,切断曹军退路,企图与张绣夹击曹军,曹操出奇兵大败张、刘联军。曹军获胜后,速行北撤。张绣亲自率兵追击,贾诩劝阻说:‘不可追,追必败。’张绣不听,强行追击,结果被曹操亲自断后击败。贾诩这时又对张绣说:‘赶快再追,一定会胜。’张绣说:‘不听你的话才落大败,如今已败,为何要再追?’贾诩说:‘眼下不同与前日,赶快去追,准能获胜。’张绣将信将疑,再行追击,竟将曹操后卫部队击溃。”
耶律大石最爱听带兵打仗之事,故而方才听得如痴如醉,听了这话,挠了挠后脑勺,忙问道:“是何道理,还望先生教我。”随即拱手拜道。
刘宗吉笑道:“得胜后,张绣问贾诩请教是何道理,贾诩道:‘这道理很容易明白,将军虽擅长用兵,但绝非曹公敌手。曹军虽刚撤,但曹公必会亲自断后,将军追兵虽精,但将领敌不过曹操,曹操士兵还很有士气,故而我知道将军你必败无疑。曹操之所以还未尽力就已撤兵,一定是后方出了事,他击破将军的追兵后,一定会全力撤退,留别人断后,他留的将领虽厉害,却比不上将军,故而我知道将军用败兵也能取胜。’听了这话,张绣大为佩服。自此言听计从,奉为座上宾。”
耶律大石又追问道:“后来如何?贾诩一定不会再投降别人了吧。”刘宗吉摇头不语,耶律大石拉着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搂着他的脖子,好似小姑娘一般娇滴滴的送上一块牛肉。刘宗吉吃了一口,细嚼慢咽,耶律大石又赶忙恭恭敬敬给献上一口酒。
刘宗吉笑了笑,不紧不慢道:“建安四年,袁绍遣人招降张绣,并与贾诩结好。张绣本想同意,贾诩却当着张绣的面回绝了袁绍的来使,张绣大为不解,等袁绍的人走后,贾诩便说。”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
耶律大石拱手再拜,刘宗吉道:“贾诩说,‘将军何不想想看,袁绍和袁术兄弟反目成仇,不能相容,何况是将军。袁绍不能容人,我料必败无疑。’张绣又问为何投降曹操,贾诩笑道:‘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名正言顺;曹操兵力较弱,更愿意拉拢盟友;曹操志向远大,心胸宽广,一定能不计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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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大石叹道:“结果如何?”
刘宗吉道:“张绣听从贾诩的建议,率众归顺曹操。曹操闻讯后大喜,亲自接见贾诩,执其手说:‘让我信誉着于四海,先生功不可没。’后来曹操拜贾诩为执金吾,封都亭侯,迁冀州牧。自此以后,贾诩忠心耿耿,陪伴曹操左右,南征北战,东征西讨,献计献策,就连曹操做了魏王后,那立嗣之争,曹操也只问贾诩。曹操驾崩,曹丕也对贾诩毕恭毕敬,恩宠有佳,最终贾诩颐养天年,寿终正寝。”
耶律大石听了这番话,不觉意犹未尽,对中原人物,更加佩服,也想为大辽的前程,谋个出路,又想起刘宗吉前面的话,便问道:“你方才说的出路,是什么?”
刘宗吉笑了笑,一本正经道:“莫如我等一起投宋,也有个好归宿。”
耶律大石顿时寒毛直竖,噌的一声,站起身来,面无人色,指着刘宗吉的鼻子,大喝道:“你这话是何道理?我大辽宗族,岂能投降?还是个弱宋!赵佶乃昏庸无能之人,童贯乃狗仗人势之辈。投降西夏也强过投降弱宋。不过我不会投降任何人,尤其金贼,我是耶律阿保机的子孙,我是草原儿女,焉能束手就擒,卖主求荣,卑躬屈膝,仰人鼻息,拾人牙慧。”瞪了一眼刘宗吉,气喘吁吁。
刘宗吉一把拉他缓缓坐了下来,劝道:“息怒,将军息怒。如今萧德妃和萧干乃是亲兄妹,你乃外姓人,虽说你是辽太祖八世孙,可大辽历代圣主,皆是耶律家族,轮不到萧氏家族。虽说当年萧燕燕做了大辽皇太后,大权在握,好比中原大唐武则天,世人称之为萧太后,名噪一时,可他毕竟有些手段,也算一代雄主,功不可没。天锡帝耶律淳驾崩后,按理来说,应该让将军继承大统,为何萧德妃谋朝篡位。将军想想看,萧德妃能与萧太后相提并论么?将军难道愿意委曲求全在他们兄妹之下,甘愿受辱不成?想必大辽太祖在天有灵,也断不能容忍。”
此言一出,耶律大石心中又是一怔,大惊失色,虽说此人所说有些挑拨离间之嫌,可也不无道理。如今萧德妃主持大局,凡事他们兄妹一唱一和,我便孤掌难鸣,如若他们有了歹心,置我于死地,我就功败垂成了。想到这里,不觉心灰意冷,但转念又想,莫不是萧德妃派这厮前来试探于我,不可不防。再回想萧德妃对自己的点点滴滴,也是亲如一家,虽说萧德妃的确不能与当年那威震天下的萧太后相提并论,但也没什么失德之举。如此反间计,岂能瞒我?大敌当前,如若内讧,大辽就再无回天之力了,顿时惆怅无比,心烦意乱,举起一杯酒,下了肚,搂着刘宗吉的脖子,假装醉醺醺的笑道:“兄弟不可胡言乱语,来喝酒。如若再说,我就恼了,别怪我不念往日一同在翰林院同窗好友的情分。”
刘宗吉唬得脸色煞白,绝口不提,辞别耶律大石后,当夜便快马加鞭,回到幽州城,让家眷赶忙收拾行李,吩咐管家在自己走后,便放火烧了府邸。
刘宗吉吩咐妥当,乘着夜色,花钱买通守城将士,偷偷溜出幽州城,车马滚滚,一溜烟,跑到海边去了,刘宗吉眼里含泪,引众坐上早已备好的海船,往高丽国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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