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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汴梁误 第九十七章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完(第2页)

还是大学踢一场野球之后,突然中文系或者英语系的女孩子一袭白裙,戴着耳机,抱着书本,摇曳着从一身臭汗若有所失的你面前飘过?

或者是才到单位工作,完全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青涩小毛头,单位里那个名校毕业,嫁了个好老公,气质高雅举止斯文温柔待你你却对她一脑子禽兽念头的前辈美丽女同事?

眼前女子,就和这些破碎画面中的倩影差相仿佛。美女每个时代都有,但是眼前女子的气质,却似乎不属于这个时代。如果她就是李师师,怪不得具有艺术家气质的赵佶,对她如此宠爱!

在这一刻,萧言心中大定。

如果说李师师的气质对于这个时代太过脱俗,很多人想走门路都摸不清眼前清丽女子所想所好。那对于萧言来说就不成问题了,在大学读书的时候,他可是号称这种小清新美女之鬼畜闷绝杀手!

眼前这个知性美小清新的女子,正是李师师。

其实她对站在这里回头看他的萧言,同样是眼前一亮。眼前男子肩宽腰细,站在那里昂藏七尺,自有一种男儿雄健气息。可并不是那种粗鄙无文的武臣之辈,回头看她,眉毛漆黑,眼眸深深。果然如他所言,没有半点讨好巴结的模样,只是看着眼前女子眼神一亮,单纯的欣赏而已。

萧言卖相本来就不差,经过这两年经历的打磨,更是加分不少。而且萧言也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质,也许是这几日用心太深,略略显得有点憔悴。综合在一处,就是一种足够动人心魄的男儿气息,迎面向李师师兜头罩来。让李师师心弦都忍不住一跳,腿弯差点就是一软。

而且初见一个人,对他经历如果事先知道,那么下意识的自有加分减分。萧言经历说出来足够光彩夺目,大英雄好男儿六字可算安在他头上毫不动摇。孤身南来,随即便击灭一国。如此经历,上下千年,又有几人能够?哪怕来到这汴梁城,狂潮仍扑面而来,他孤立无援,却仍然坚持不倒,还想努力跃上潮头。虽然想门路都想到自己这里,可这始终不认输的坚忍之处,仍足让人动容!

如此冠盖满京华,私人独憔悴的气质,如此传奇的经历。初见之下,让李师师一时竟然觉得有点难以自持!

狗男女一下就看对眼,有的时候就真的是在一瞬间。。。。。。。。。。。。。。。。。。

萧言深深看了李师师一眼,就收回眼神:“直中取不用说,一直向前,唯死而已。曲中而求,不过是男儿行事,目标仍是如此,一路不通,另寻他途。此身不可轻掷,直到大功告成而后矣。比起直中取,曲中求却是更难。男儿一时血勇不难,坚忍不拔却是万难!然则不管是直中取还是曲中求,都没说要让男儿摧眉折腰,奴颜婢膝!”

这话基本上就是睁着眼睛胡说了,要是在李师师这里讨好巴结有用,萧言早就上了。眼前女子既然是那种文青女,萧言自然就选了最能打动她的话说。

女子但对一个男子有了好感,那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听怎么顺眼。李师师一听就觉得大得我心。当下微微颔首。脸上一时间竟然觉得微微有点发烫。她垂下眼睑,暗自责骂自己,一向都以为自己心如止水,将来也一般的古井无波下去,怎么今日,竟然有些心慌意乱?

不过李师师毕竟是李师师,纵然对萧言有些莫名的好感,却也不会影响到她的聪明。她在赵佶身边立身就靠的是善解人意,对朝局之事从不多说一句。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她还是要依附于赵佶才能让她保有的一方小小天地不为人所打扰,让她可以在这小楼里继续清高自持下去。这立身之本,岂会为萧言三言两语所说动?

当下收敛心神,淡淡一笑:“小女子受教了。。。。。。。。。。。。今日实在简慢,只有委屈萧显谟在此立谈了。。。。。。。。。。。。今日和萧显谟一会,多半也是为的小女子身边这个不成器的使女于归大事,那位张郎君呢?难道还在外等候?”

萧言一笑,转过身来干脆和李师师面对面。李师师心旌略略有点摇动的样子,以萧言眼睛之毒,早就看了出来。这个时候只恨这个时代没有古龙水,要不然熏也把李师师熏晕了,强烈的男性荷尔蒙之下,要李师师帮什么忙她都从了。

当下只是随意摆摆手:“我看过了玉钏儿了,不错,还算配得上我麾下张显这般儿郎。如此便是定论了,娶妻是男儿之事,张显认了就成。将来你自然还是可以去探望玉钏儿的,让张显过来,就不必了。哪有男儿大丈夫让人品头论足的?”

萧言说得随意,李师师忍不住有点羞恼。只觉得从进这小楼之后,就一直为萧言所压倒了。要知道,这可是萧言上门来求她!下意识咬咬嘴唇,总想找点什么来压压萧言气焰,她才觉得快意。当下目光一动,轻轻道:“既如此,也罢了。改日我自然会去寻那位张郎,玉钏儿随我日久,不能让她就这般轻易出嫁,总得保她有个踏实着落。。。。。。。。。。。。辛苦萧显谟前来一趟,小女子这就安排人送萧显谟出外。”

萧言哈哈一笑,露出六颗白牙:“不是还有其他事情么?我萧某人满朝皆敌,隐相总寻萧某人不是。一腔忠心,欲自达于官家面前,却被隔绝中外,不得门而入。女史此处,却是隐相隔绝不了的,萧某此来,正要拜托女史助我一臂。这正事还未曾说,萧某怎么就走了呢?”

若是萧言如这个时代人请托关说般隐晦曲折,顾着面子气度。说不定李师师还真不乐意听下去,就这样送客了。偏偏他就这么露出六颗白牙笑着,坦坦荡荡和盘拖出,不扭捏不矫情,直截了当,自有一种男儿的爽朗气。

这六颗白牙,晃得李师师又是一阵眼晕,咬咬嘴唇,忍不住语气也带了三分娇嗔:“显谟如此英雄,行事直这般无赖!”

一句话说出,就知道不对,一瞬间竟然又在光洁的脸颊上浮起浅浅的一层红晕。仿佛为乐弥补什么也似,李师师尽力冷下容色,淡淡又开口道:“这事小女子却帮不上显谟什么,官家虽然错爱小女子,然则小女子是什么身份却自己知道,这些话是不会说,也不能说的。显谟所求,恕小女子爱莫能助,就请显谟安置罢。”

萧言看看她,轻轻道:“你是什么身份,又不是你自己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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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就说得李师师娇躯一震,竟似有点痴了。这句话,竟然是从来未曾有人对她说过!自从长上将其卖给行院,张艳帜以来,就为行院翘楚。官家垂爱之后,更是名动汴梁。谁都羡慕她李师师的际遇,谁都以为她风光得意。却没人想过,这不是她自己选的!

李师师读书,是真的读深了读透了。不象其他所谓解语女子,背几篇诗词,记几个小令,不过席间陪人调笑而已。书读得越多,才越看出这千年上下,多少人都只是在身不由己当中挣扎,又有几人,真能掌握自家命运?她想要的,只是想把握自己的命运而已。而这又何其之难?

晋朝羊牯所言,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经历越多,才越能感觉到这句话的滋味所在。

自己想努力掌握自家命运,却心里明白不过是奢望而已。

萧言笑意淡淡的,还带点嘲讽,指指头顶,轻轻道:“这贼老天給我安排的,也不是我想要的。可我从没低头过,仍然在拼命的要将命运,掌握在自家手里。”

一边说着,萧言一边左右瞅瞅,桌子上全是东西,坐在上面不成个样子。干脆盘腿席地坐下,指指身边不远处笑道:“主人慢客,就自家寻地方了。我久站无妨,让你一个姑娘家立谈就不成样子了,干脆席地对谈,也算是一段佳话。。。。。。。。。。。。我的名声在汴梁只怕传得多了,不过也不见得有人知道我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女史有暇,不妨听我说说。”

李师师看着萧言还是那副举止自在,没拿自己当外人的模样,就觉得有点恨得牙痒痒。偏偏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往日的宁定淡雅,对眼前这个男子似乎半点作用也不起。他根本不是来求帮忙的,简直就是来卖俏的。偏偏姐儿爱俏,是千古不变的真理,超脱如李师师,也不能免俗,当下咬咬牙,也坐下来,将莲弓藏在裙子里,瞥了萧言一眼:“主自然随客便,显谟洒脱,小女子只能奉陪,既然显谟有暇,就请说罢。”

和李师师说从四年后开始,持续一百五十年之久的北方蛮族不断摧残汉文明的这个悲剧性的历史进程,自己奋力挣扎,如何想挽回这场天倾。以李师师的聪慧,也是难以理解的,要打动她,只能从另外一方面来说。

萧言席地而坐,娓娓而谈,将自家经历拣能说的都说了。白身南归,万死于兵火之间。与小哑巴和郭蓉的相识相遇,和两个女孩子之间的离乱悲欢。自己一路行来,如何为命运所拨弄,而自己又怎样绝不向命运低头,大呼抗争。他的经历本来就传奇,只是这样平实到来,已经让李师师心旌摇动。特别是郭蓉的经历,这个女孩子遭遇之苦,命运拨弄她和萧言之深,让李师师眼圈都有些红了。而萧言始终不肯向这命运低头,拼命想保全郭蓉,呵护郭蓉,不让她再经历颠沛流离之苦,让李师师更是有些难以自持!

萧言声音渐轻渐慢,说到最后,语意已经有些迷离:“。。。。。。。。。。。。一路行来,经历多少悲欢,要是我牙关稍稍咬不住,脊梁稍稍一软。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尽我所能,尽力保护照应自己身边人,兄弟,属下儿郎,身边女子。你稍稍向这贼老天一服软,他就会将你所有一切都抢走!我不能倒下,只有努力向前,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我才前来此处,和女史你说这么多。。。。。。。。。。。。我能领兵,能打仗,为大宋立国大功。凭什么要遭致如此际遇?将来我还能为大宋御侮沙场,为自家儿郎博出前程,为身边女孩子带来平安喜乐,能让大宋百姓不如燕地百姓一般遭致那样惨烈的播迁!难道我错了么?不要说一个隐相了,就是隐相加上老公相一起与我为敌,老子也还是那四个字,绝不低头!”

李师师一时间只觉得身子发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萧言回头深深的看着她:“自然也没有白求你帮忙的道理。。。。。。。。。。。。萧某人大好男儿,承诺什么,都是说到做到。。。。。。。。。。。。你真的想要的是什么?我都许你!”

我真的想要什么?李师师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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