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沈长泽落拓颓败的身影,郁承叫住了他。
“殿下有何吩咐?”一夜未眠加之心中悲郁,沈长泽声音沙哑,精神不振。
郁承看着他抿唇认真道:“我知你难受,想为沈夫人报仇。但漠北是强敌,轻易难灭,当好生养精蓄锐,身强体壮才能与之抗衡。”
“你在边关多年,该比我更清楚,行军作战最忌冲动。只有冷静清醒时做出的决断,才是最适当的。”
“别忘了,除了沈夫人之夫,你还是靖安侯,还是大昭将军。”
郁承是在提醒沈长泽,他身上还肩负着整个家族,担负着三军重责,不可任性鲁莽。
打程锦初死后,沈长泽满心痛疚怒恨,确然未想这些。此时听到郁承的话,恍然一震。
是啊,他上有母亲祖母,下有三个年幼孩子,全都仰仗着他。
半晌,沈长泽沉应道:“谢殿下警醒,末将谨记于心。”
见他听了劝,郁承满意颔首,缓声道:“午时了,回去用过饭歇息吧。”
再熬下去,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是,殿下也要保重身体。”沈长泽行礼告退。
沈长泽走后,郁承也回了院。
用过午饭,郁承到书案后铺纸提笔。
凝思良久打好腹稿后,郁承落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洋洋洒洒写满了两页信纸。
写完后郁承搁笔,默读一遍确认无误后放到一旁晾干。随后郁承又铺了纸,提笔继续。
想到程锦初惨烈战死,沈长泽悔痛万分,郁承长叹口气,明白沉抑于心许久的那些事,该放下了。
人不能宥于过去,当往前看,过去发生的事远没有将来重要。一生漫长又短暂,莫要等到失去才知悔痛,晚矣晚矣。
顿悟后郁承心境豁然开朗,笔落春风,字字生花,蕴满思念柔情。
毫无所觉间,已写满三页信纸。郁承拿起瞧了瞧,唇角带笑。看完照旧放到一旁晾干,然后铺纸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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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午,郁承连写了三封信,每一封都至关重要。
第一封信,是写给皇帝的奏报。
第二封信,是写给谢婉若的家书。
第三封信,是写给郁峥的回信。
将三封信都封装好后,郁承派人去问沈长泽,可要带家书回京。
沈长泽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回话说不用了。
程锦初战亡一事,告知沈母她们毫无益处,只会令她们徒增伤怀担心,让晏阳晏欢难过。
至于报平安,程锦初刚死,这谎话他实在说出不口,也毫无心情。
郁承听到侍卫回禀,大概猜到沈长泽的心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怅叹口气。
报喜不报忧,是所有远行在外的人共同的想法。
眼看着落日西斜,郁承唤来信使,将信件交给他们。
“这是本宫给璟王的回信。”郁承将信交给宜城信使。
信使接过恭声道:“小人这便启程回宜城,尽快送到王爷手中。”
休整一日一夜,他已歇息好,精力体力充沛。
郁承点头,挥手让他离去。
宜城信使走后,郁承又对边关信使道:“这是给朝廷的奏报,这封是给太子侧妃的家书,定要妥善送至。”
“是,小人定不辱命。”信使接过谨慎收好,躬身退下,回去收拾行囊即刻启程。
郁承看着将要落山的太阳,幽声道:“大昭存亡,在此一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