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近尾日却盛,谢安定了定神,静听阵阵马蹄渐近。
不一会儿,平田军为首一骑的轮廓,已经在谢安眼中若隐若现,谢安嘴唇上下波动了分毫,不由感叹:世上少年英才真如江潮卷浪,层出不穷。
对于刘懿在赤松、彰武两郡的所行所止,谢安自然清清楚楚,但他谢安才不信,一个十三岁的孩童可以担起平五郡田地的重任,要知道五郡之中的世族虽然不多,但也不在少数,且都各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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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刘懿身后有夏晴、有邓延、有应知,可他仍不信这小小少年能够一路过关斩将。
即使这孩子是刘权生的儿子,他谢安也不信。
想到这里,谢安眉宇一挑。
今天,他便要试一试,这少年究竟有何能耐,可以蛊惑圣心,拿下五郡平田令这个要职!
马蹄渐进,刘懿潇洒赶来。
刘懿深谙官场礼仪,为表敬意,没等身后骑队整齐停下,便立即滚身下马,有意无意地打了个踉跄,才来到谢安面前,深深拱手,恭谨道,“晚辈刘懿,拜见谢郡守。”
才子如玉,一个长身玉立、英姿飒爽的少年俊彦出现在谢安眼中,不自觉引得谢安三分惊喜。
“哈哈!刘懿,倒是与当年。。。。”
谢安话说了一半,但觉此言不妥,便干笑着憋了回去,便将刘懿虚扶起来,拱手还礼。
“无妨,谢大人,您是想说,晚辈与当年东汉那位早夭的、仅做了二百天的济北王刘懿重名了,赧赧!”
谢安微微一愣,旋即笑道,“不愧是刘权生的儿子,果然精通史学。”
“父亲是父亲,我是我。”刘懿嘿嘿一笑,开始说文解字,“‘懿’者,专久而美、从恣省声。试问,天下间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是这样的人呢?如此想来,父亲为晚辈起这个名字,便没有错了。”
刘懿这话,说的天衣无缝,既反驳了谢安,又没有让谢安的脸掉在地上。
谢安听罢,心中大惊:此子察言观色的本事,绝了!
于是,他收敛心中一丝轻率,一番恭维,与刘懿并肩挽袖而入。
二人叙礼毕,分宾主而坐,侍卫在侧,童子献茶。
稍顷,官话聊尽,谢安屏退陪同官吏,刘懿也吩咐王大力、李二牛等人带兵休整,诺大的会客厅,仅有刘、谢两人。
刘懿借着用茶之机,环顾四周,只见整个会客厅顶大而平缓,墙面用白灰涂刷,脚下由黑红两色漆地,堂前开敞,给人心神通透之感,厅内放置几案,再无他物,由物及人,看来谢安也是个简单朴实之人。
定睛再看,有一案边堆满了黄色卷宗,可见,谢安经常在此驻留,一边办公,一面会客。
刘懿放下茶碗,恭敬称赞,“谢氏一族家风敦厚,谢郡守出此高门阔阀,定是个见识辽远、学识渊博之人。”
谢安笑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谢氏一族是谢氏一族,我是我!哈哈哈。”
刘懿由衷道,“辽西郡历经战乱,百废待兴。苏州牧赴任后,又有您这样的大贤在,辽西百姓,真有福了!”
谢安笑呵呵地看着刘懿,“莫要花言巧语,要知道,我与你爹可是并称‘天下安生’啊,所以,刘平田,这些上得了官场却走不到心里的话,还是留予勾心斗角时说吧!”
刘懿露出一副赖皮相,呲牙咧嘴,“嘿,谢大人,哪个规定官场不许讲真话了?”
历来严肃整齐的谢安,被刘懿神情的突然转变,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得悻悻说句,“刘大人聪慧,后生可畏。”
刘懿定睛看着谢安,“嘿嘿!没有后浪推前浪,怎有江河万古流呢?”
谢安并没有吃拿卡要,利落地在‘五郡平田训’上盖叩辽西郡守大印,两人畅聊一番后,刘懿便告辞而退。
本来准备好一箩筐什么‘谢家历代有大才’、‘谢郡守文可攀天’一类的奉承话,最后都被刘懿咽在了肚子里,白想了!
人家谢安可是太子的大师傅,清贵无比,先不说人家愿不愿意和自己短叙,即使俩人凑一起,本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人,也没啥可聊的,晚宴一过,薄州三郡的公事,便算了结。
今后何时再见或是能不能再见,全都是未知数。
见到刘懿出厅,守在侧室的乔妙卿迅速起身,弯腰走出,小娇娘脚尖一点,身姿妙曼,蹦蹦跳跳地来到刘懿身边,小娇娘用‘魁罡’剑鞘拍了拍刘懿的屁股,嬉皮笑脸问道,“怎么样,顺利不,小应龙?”
刘懿心情上佳,拿着那卷‘五郡平田训’在手中潇洒旋转,理了理发髻,轻轻点了点乔妙卿的额头,神采飞扬地说,“开张大吉,晚上吃席!”
“那你可要带上我!”乔妙卿咽了咽口水,“大爷我都馋了!”
看那对儿嬉笑打闹的少年少女走后,谢安思量片刻,自嘲一下哦,自言自语地道,“我等还未出世、后生既已赶上,他娘的,这波后浪来的也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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