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不让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靠在大树上,眼睛越来越迷离。
楚鸣皱眉道:“我这一脚把你踢死了?”
杨不让嘿嘿干笑两声,却没有说话。
几滴鲜血从他大腿上流了下来,转眼睛染红了他半截裤管。
楚鸣急忙跑到他背后,定睛一看,只见一截尖石插在他背上,刺入身体中足足有数寸长。
杨不让苦笑一声,费力的说道:“我家,几代人,全都,全都死于非命。我,我爷爷是被县立的恶霸打死的。我父亲,我父亲在我满月那天,就,就死了。
我两个哥哥,他们,他们也没活多久。
轮到我时,我,我原以为,我能够躺在床上,安静的死去。现在看来,已经,已经不可能了。”
他扭头看向楚鸣,短促的说道:“我知道我,我死有余辜。我也清楚,小飞他,他也做过许多,许多不好的事情。但是,我真的希望,你们能够给他一个机会。他,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杨不让说着说着,一把抓住了楚鸣的右手,他用一种哀求的目光盯着楚鸣,等待着他的回答。
任何人做了错事,并不是说弥补就能弥补的。就像一个人伤害了其他人,在他看来,不过是道个歉,说上一句我知道错了。
又或者他真的知道悔改了,从此以后,坚决不犯以前的错误,成为一个知错就改的人。
但是,他曾经造的孽,犯的错,伤害过的人,这些要怎么弥补?
无论怎么弥补,他所造成的伤害已经定个在时间和历史的画面中,任谁也无法改变。
而这些伤口,并不是简单的道歉和原谅就能够抚平的。
杨不让的呼吸急促而清浅,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楚鸣。
“我会把他带到法庭上,按照东联盟的法律,他真实的年龄不过七八岁,他不会被判刑,他会被送到少年教育所接受教育,而后回归社会。”
杨不让听罢,长长松了口气,他缓缓放下了手,眼睛渐渐闭上。
楚鸣背过身,从手中抽出战刀龙雀。
这是彭荣将军的佩刀,也是他的指挥刀,一把如同碧血般的宝刀。
“纵然你死了,但是,你依然要接受法庭的审判。杨不让,你作恶多端,烂杀无辜,打家劫舍,杀人放火,贩卖人口,无恶不作。”
楚鸣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我,楚鸣,彭荣将军直属调查团团长宣布,你将被执行死刑!”
然后,他猛然转身,一刀劈在杨不让的脖子上。
杨不让的头颅忽的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滚过面前的草地,滚过地面上的尖石,滚过他所依靠的大树,滚到了远处看热闹的鸟兽旁边。
那群鸟兽站在一旁,呆呆的望着杨不让的头颅。
它们既没有跳走闪开,也没有愤怒的扑上来。
它们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观望,仿佛这里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岁月静好,时光荏苒,这真是一句冰冷刺骨的笑话。
哪里有什么静好,不过是杀戮的惨状你没有看到而已,不过是痛苦的哀嚎你没有听到而已。那些在黑暗中悲伤哭泣的人们,他们只盼着早一日从这寂静无声的岁月中解脱出来。
又何尝是什么荏苒,终究是那些怎么都无法忘却的过往,无论是你想铭记的,或者是想要忘记的,都深深的印刻在你的脑海中,不知不觉,让你变成了自己,或者是被人,曾经最讨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