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名士人呈上了来自岭南十三城的请愿书。
为裴世子请愿。
裴世子救岭南于水火,何错之有?
裴世子“骗”来的军粮挽救了十三城近万百姓的性命,何罪之有?
大抵是书写请愿书时,最新消息尚未通达至岭南,因此他们还以为裴世子的军粮是“骗”去的。
十三名士人也将京城的舆情带至高峰,无论茶馆、酒楼、饭馆,处处都是议论此事的声音。
既不涉“骗”,只是挪用而已,非常形势下,当真不可以吗?
倘若朝廷的粮食能及时运到,世子何须冒天下之大不韪挪用军粮?
倘若这种“非常形势”都要论罪,日后还有谁敢出面为百姓做实事,担大责?
当日下午,温凝就收到来自江南,写着“文府文公子亲启”的信件,称他们一行人已经带领一批江南学子北上为裴世子请愿,不日即将抵京,问她是否与众人一聚。
如今这等情势,温凝当然不会再公然出门“会友”。可听闻大批江南学子抵京的那日,她还是穿着不起眼的衣裳,窝在一家不起眼的茶馆里,偷偷瞧了几眼。
看到无论学子还是百姓,都在为他慷慨陈词,激愤执言,眼眶不由有些发热。
真想叫裴宥来看看啊。
无需人为煽动,学子们、百姓们,自发地为他请愿。
他的付出,他默默做的那些,都被人看见了啊。
他再也不会说出无人为他筹谋那样的话了罢。
江南学子抵京的那日,楚珩同样在聚风阁里看了个热闹:“范六,如今这局势,你怎么看?”
身边的范六含笑低语:“瑞王不再,太子之位非殿下莫属,但裴世子此人,宜为友,不宜为敌。”
“雪中送炭做不成,殿下,不妨做那锦上添花之人。”
第二日的朝堂上,四皇子楚珩当先,为裴侍郎与沈将军发声,称二人苦心孤诣皆为百姓,岭南若无沈将军攘外在先,裴侍郎安内在后,早已是生灵涂炭。律不可改,但法该容情,跪求嘉和帝轻罚二人。
朝堂上一众大臣随其跪下,请嘉和帝轻罚二人。
民心所向,众望所归,嘉和帝当朝下令,裴侍郎与沈将军各罚俸半年,小惩大诫,着大理寺放人。
往常朝堂上的消息,最早也要午后才传至市井,可这日,一个时辰不到,长安街已经传遍了,裴世子与沈将军只是罚了俸禄而已,大理寺已经放人啦!
长安街上尚未离去的学子们欢欣鼓舞,温凝在香缇苑听到这个消息时,也差点从躺椅上跳了起来。
“菱兰,快!去摘些蔷薇花回来!”
蔷薇花开两季,一春一秋。他们由岭南回来时才刚刚入秋,如今却已是金秋时节。
明知裴宥即便从大理寺出来,大约要先去见嘉和帝,再去国公府见长公主,指不定还得去一趟工部,今日不一定有空过来,温凝还是忍不住又将院子和卧室布置一新,拿了一柜的裙衫出来选,还给自己好好上了个妆。
果然,傍晚时分,十六就出现在她的院子里,像前面两次一样,手里呈着一份纸笺。
啧,十六又不是哑巴,不能来让他传句话就行了,人都出来了,还递什么纸笺呢?
想是这么想,温凝还是开心地接过来,打开。
纸笺上又只有一行字而已,温凝一见,脸上便一片烧红。
——“夜将至,花烛可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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