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手冻得红紫僵直,生得满是冻疮。
别的事,亦无一不谨小慎微。
饶是这样,姑母也总能挑出错处来。
什么这不好,那不好的。
有一回,还挨了几道鞭子。
甩在背上,皮开肉绽的,抹了盐和辣椒一般疼。
连着好几天,她都不能躺着睡。
那个时候,她伏在枕头上,泪水一层层,沁进枕心里去。
就想着,要离开姑母家,离开这个糟透的地方。
一个人虽孤单,可不必瞧人脸色,怎么都好。
而且在姑母家,何尝不是另一种孤单。
她提出来,姑母却同她算账。
“你吃我的用我的,又因习惯粗鄙,损了我府上这许多东西。”
“欠下的债,早已不是你们家当初借的,所能比拟的。”
“你要走可以,至少把钱还了。”
“还不了,就在府上做活抵账。”
“什么时候还完了,我就放你走。”
无奈,她只能继续留在姑母家。
熬着熬着,熬在无边寒凉的漆黑夜里。
直到两个人的出现,她的生活里,才汲取到一些温暖。
那是一个凄冷的冬夜,姑母家遭了窃。
失了好些金银钱票,两身冬衣,还丢了一整只烤乳猪。
全府上下,都在搜查窃贼。
她在后院堆杂物的角落,闻到了股肉香味。
循味过去,竟是两个年轻小贼。
十五六岁的样子,干干瘦瘦的,穿着薄薄的短褐,蓬头垢面的。
他们用冬衣,捂着烤乳猪。
乳猪的一只耳朵,正从布料里弹出来。
他们抬起头,用惊惶的眼神望着她。
“求你,别喊人好吗?”
她清楚偷盗是不对的,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答应了。
也许是出于对姑母一家的芥蒂,也许是出于对那般形容的人的怜悯。
她也说不清。
总之,她没有叫人,小声问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偷盗?”
那两人,正是妙手空空,还有他的二弟刘秀文。
说是二弟,其实并无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