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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闲聊呢,你就说说吧。”赵梦神情一黯,眼圈慢慢染上薄红,“你不会还为着昨天的事生气吧?我给你道歉。”
能屈能伸,忘性特别大,更关键的是,自欺欺人功力深厚,谎言一旦出口,她就有本事将它自我洗脑成“真相”,不管他人如何,反正她信了,至少从言行举止上表现得她信了,信得真真的。
昨天赵梦从办公室哭着跑走,今早儿谢茉便被人拉住探问缘由,装傻充愣地打哈哈应付过去,倘若赵梦这会子再掉着眼泪冲出办公室,那她指定逃脱不了。
况且,赵梦小心思、小毛病虽不少,可谢茉也不至于眼睁睁看她一头扎进王东兴那渣渣的坑里而不作提醒。
上回王东兴冒冒失失把她叫出来,拿请教交流文章做与她进步一接触的幌子,她坚决推却后仍不依不饶,伸臂阻拦她去路,如此极不愉快的种种不便说与外人,不然的话,十有八九会演化出怎样耸人听闻的流言蜚语。
对此,谢茉敬谢不敏。
仅仅想想自己名字和“王东兴”三个字并排出现,谢茉都膈应得慌。
因而,谢茉略忖了忖,说:“听说,他有些作风问题。”
赵梦一双眼睛瞠得圆溜溜的,问:“什么作风问题?”
谢茉掀起眼皮睬赵梦一眼,放在当下谈论的问题能是什么,她就叹了口气回说:“男女作风问题。”
“啊……”赵梦眨眨眼睛,蓦地舒一口气,“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王东兴给我说过,之前有个女孩子一直黏他,他哪怕直白拒绝了,那女孩子还死缠烂打追着不放,到后来那女孩子发现王东兴的确没那意思,就恨上王东兴了,造谣王东兴欺负过她,还到处宣扬。公安都被惊动了,来来回回调查一遭,什么证据都没找着,全靠那女孩子一张嘴,这才算把王东兴一身脏水洗清。”
顿了顿,赵梦强调似的说:“纯属子虚乌有。”
谢茉猜,事实可能恰恰相反。王东兴和那女孩子的初识究竟由谁主动暂不可知,但最后结果必然是王东兴辜负乃至欺凌了那女孩子。
王东兴当时始终牢牢盯着她,眼里透着跃跃欲试的贪欲,那欲几乎磨出火花……王东兴是经过人事的。
然而,谢茉仅听卫明诚简略一提,事件详情她并不知晓,王东兴具体卑劣行为,谢茉没法一一列举。
但王东兴这个人有大问题是既定的。
谢茉多提点了一句:“空穴来风,必有其因。”
“一直被拒绝,没脸了呗,可不就记恨上了。”赵梦微怔,反应过来皱皱鼻子,摆出一副瞧不上的轻蔑表情,想了想,她又拧眉说,“不过,王东兴作为男同志在该处理这方面问题时,可能太粗暴直接了,该更温和一些的。”
谢茉:“……”
她仁至义尽了。
你永远没办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交浅言深,谢茉再往深里说,就要惹赵梦的疑惑,起反作用了。
让谢茉彻底缄默的是赵梦接下来的话。
她居然笑着说谢茉:“你跟丈夫感情好,是不是再看其他男同志总有这儿那儿的不足?”
咬了咬唇,赵梦一面儿搓着衣袖,一面儿低头轻声说:“我觉得他还不错……”
谢茉:“?”……你开心就好。
谢茉翻开笔记本,摊开最新一期报纸,拧开笔帽作势要摘抄笔记,正待结束话题,就见易学英从门口跨进来,半笑不笑地瞥着赵梦说:“觉得不错就去追呗,这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哦——这个王姓男同志被人女孩子那么久都不动心,比妇女同志还难搞定啊。不过,还是去追追好,不追那人永远不是你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拐走咯。”
不顾赵梦难看的脸色,易学英又笑眯眯地说:“再者说,小赵你人才相貌样样拔尖,舅舅还在革委会,真要去追,哪有追不上的道理。”
赵梦面色稍缓,嘴上仍利着:“谁说要追了……还有,你居然偷听我们讲话!”
易学英白了赵梦一眼。就你那比水坑还浅的城府,想啥全搁脸上了,我又不眼盲心瞎,瞧得清楚着呢。
“你不认也没用,你瞅瞅你这小脸蛋儿,比染了色的红鸡蛋还红,我结婚多久了,还当谁看不出来呢。”
学着,易学英把布包随手扔自己办公桌上,转身跟赵梦分辩:“我中午吃的饭味儿大,站屋檐下散散,门窗开着,当然能听见屋里说话声了,这可不是我有心听的,要怪只能怪你不关门窗,说话大嗓门。”
说着,易学英又朝赵梦扔了个真情实感的白眼。
赵梦那些话她可全听见了,啥意思哟,有人跟你打听谢茉,虽没规定你少说糊弄人,可你把这事告诉谢茉,还把说了啥话一股脑抖落给谢茉,想咋,表功啊?真想表功,你该先问问人家谢茉什么意思吧。
如今你先斩后奏,不好追究,可你瞧瞧你都说了啥,人家谢茉结婚了,和她男人蜜里调油,都快好成一个人了,从不主动往男同志跟前凑,对探听她的男同志也很疏冷,你试探什么呀?又暗示什么呀?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一山望着一山高,净盼着捡高枝。
赵梦红眼瞪着易学英:“你胡说!你狡辩!”
“得得得!”易学英挑眉一笑,“你说啥就是啥,那可是大领导子侄儿,万一以后你成事了,那我可保不准求到你门上。现在啊,我先巴结巴结你,你以后可别忘了拉拔我啊。”
“你胡沁什么!”
赵梦又一甩辫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