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信白点头,“这座庄子是我的陪嫁,过两日我叫庄头来见秋公子。”
秋华年有些诧异,苏信白会把自己陪嫁的庄子放在可选项里,按理说这是祝经诚应承的事情,只需拿祝家的出来就行。
苏信白对祝经诚的称呼是规规矩矩的“大公子”,听不出半点夫夫之间的情谊,祝府下人们的态度也很微妙,苏信白与祝经诚的感情估计没有那么融洽。
“秋公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苏公子请讲。”
“我听大公子说,你编撰了一本种植棉花的农书,可否让我一阅?”
“书稿在书房里,苏公子随我来吧。”
秋华年不介意农书被别人看到,反正他是准备完成后免费供所有人阅读的。农书原稿已经给王县令看过,十六也带走了一份,不担心有人窃取后颠倒黑白。
苏信白出身大家,没有接触过农事,他原本是想看看一位哥儿编的书能编成什么样子,看着看着,却渐渐入迷了。
直到看完整个选种育种的篇章,苏信白才恍然从书中抽身。
“苏公子觉得如何?”对这本农书,秋华年相当上心,想多听听不同的意见。
苏信白开口,语气与以往有些不同,“遣词用句,与世间大多书籍不同,但却是极好的。”
秋华年笑道,“我之前常听到的都是这样粗显的词句不好,苏公子倒是不同。”
苏信白摇头,“此书就连我这个从不曾做过农事的人看了,都知道该怎么育种棉花,语句生动简达至此,多少大家都未必做得到。书本来就该让需要的人看得懂才对,传道授业是本职,那些故作玄虚的人,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
苏信白的语速加快了几分,语毕后顿了一顿,重新敛目,“抱歉,失态了。”
秋华年笑着摇头,“这算什么失态,苏公子有见解,愿意讲出来,我也愿意听,反正这里也就你我二人,传不到别人耳朵里去。”
苏信白放松了些,清冷的眸子染上几分生动,“我不怕这话传出去,我早就当众说过,只不过当时……”
“秋公子这书是绝世好书,但恐怕坊间有人不识货,以后需要刻印出版,可以来找我。”
“苏公子有这方面的门路?”
“祝家以书坊起家,虽然后面丝绸布料生意做的更大,但书坊也没有落下。如今祝家的书坊都是在我手里管着的。”
就算不是最赚钱的生意,所有书坊加起来,也是不小的产业了。苏信白这么年轻,嫁入祝家的时间不会太长,能直接管着这么多产业,他在祝家的地位,比秋华年想得高的多。
苏信白……秋华年心头一动,因为方才已经与苏信白聊熟了些,直接问他,“苏公子与辽州左布政使家有亲戚关系吗?”
苏信白垂下漂亮冷淡的眉眼,低声嗯了一声,像是不太在乎,只在说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辽州左布政使苏大人,是我父亲。”
说者语气平静,听者却无法淡定。在古代士农工商等级如此严格的背景下,一位辽州二把手,朝廷从二品大员家的哥儿,嫁给了商人之子,哪怕祝经诚是祝家长子长孙,也称得上惊世骇俗的下嫁了。
见秋华年欲问又止,苏信白直接把他想问的都说了,“我是父亲原配所出,家中还有继母和妾室所出的弟妹。这些事在襄平府不是秘密,你熟悉之后,随便打听就能知道了。”
“……”
苏信白的眼睑微不可查地抖动了一下,他不想要所有关于这些事情的评价,无论是奚落还是同情。
“今日叨扰了,若无事我便先走了。”
“等等。”秋华年叫住他。
苏信白回头,那位漂亮且充满生机的哥儿冲他展颜一笑。
“我觉得苏公子对书的见解与我不谋而合,苏公子有没有喜欢的好书,推荐我几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