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施坦因教授在控制室看到了一切,最后毅然决然地点燃了瓦特阿尔海姆下的「圣婴,。「
路明非不知道良一是谁,绘梨衣又是谁,但他却对楚子航极为敏感,下意识就问,「楚子航呢?他现在还活着吗?」
「还活着…良一利用了金字塔的言灵增幅效果强化了无尘之地,进化出的「琉璃梵城,硬扛住了‘圣婴「的爆炸,护住了楚子航和最后一批幸存的人。现在他们己经迁徙到了其他的地方,逃离龙侍追猎者的追捕。」芬格尔缓缓说道,「但其他人基本上都死了,整个瓦特阿尔海姆,整个最后的卡塞尔学院。〞
路明非往后退了两步,腿弯撞在了那张靠窗边的椅子上,情不自禁就座了下去。
在他的身后,温黄灯光的窗户里隐约回荡着两个孩子天真无邪的嬉戏打闹声,以及零收拾碗筷的琐屑声响,光芒照在他的脸上,以及低头抽着烟的芬格尔脸上,少了几分温情,多了几分萧瑟。
许久之后路明非抬头看向芬格尔的背影,问,「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还是把这个问题问出口了,不在乎在这个几乎真实的梦境里暴露出自己不是原来的路明非的未知风险。因为他实在是太过茫然和惶恐了,这么一个绝望的世界突兀地就铺开在了自己的面前,尽管他还未曾闻到看到那些真实的腥风血雨,但却也能从芬格尔的话语里,文字里,感受到那噬骨般滔天的绝望。
原来他抵达的这片荒漠巴经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乐园了吗?只有这种人间地狱的炽热沙场才能堪堪躲避开外面那些狂风暴雨一样室息的恐怖。这是何等的讽刺,也是何等的…绝望。
——
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路明非不理解,他原以为世界末日离他真的很远。在梦境之外的现实里,乘坐着那一趟审判列车回到学院后,昂热校长约他去办公室喝了一场下午茶,那位睿智的老人和他说了许多未来的事情,玛雅人的末日预言,太阳纪的终结,地火风水的寓意。
说实话他听着有些不明觉厉,但义务教育九年培养的阅读理解水平还是能准确地抓住老人冗长话篇里的核心——烽火已经点燃,灾难就要来临了。
但他的确没什么危机感,无论是青铜与火之王的复活与陨落,还是大地与山之王的暗中窥伺,他对这种别人视以世界末日的危机都有种莫名的迟钝感…那是从末见过真正绝望的人的游刃有余。
但现在有人把绝望塞在了他的嘴里,逼迫着他咬得满口血腥味,也不得不激起了他心中迟滞的恐惧。
他不接受这样的现实,他也不认可这样的现实会成真。
他恐惧这样的荒诞成为现实,无法想象那个虽然动乱但好歹也有和平作为表象的世界彻底被撕开遮羞布,这种末日只应该存在于老人恐吓小孩的故事里,绝不能让他们成为真实,一丝一毫也不可以。
所以路明非要刨根问底、他要知道为什么,起因是什么。
芬格尔转头看向椅子上的路明非,沉默了许久,「谁又知道呢?〞
路明非愣住了。
芬格尔坐在了护栏上侧头看向黑暗的沙漠中风滚草走过的黑影,「红井事件中那无人所知的三十分钟?北京地铁的龙吼阴谋?又或者是那场彻底闹翻掉的听证会?」
「等等,听证会?」路明非忽然抬头盯住芬格尔。
「是啊,那场听证会。〞芬格尔叹了口气,「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
那件事了。」
路明非表情有些怪异,「我的确忘了很多事情,你跟我讲讲看?〞
芬格尔看着路明非一言不发,直到把路明非看得浑身不自在了,他才缓缓说,「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总觉得那一次听证会,他和秘党彻底闹翻后事情就一直在往坏的地方发展。从那以后开始我们被动地钻着一个又一个套,暗中的敌人总是领先我们一步甚至两三步,就像我们主动切出了一个伤口,看着他发脓恶化没有任何办法。〞
路明非的瞳孔渐渐微缩,他内心骤然浮现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这个梦境似乎牵扯了一些他难以理解的东西在里面。
「那场听证会是秘党最大的一手坏棋,那个时候谁也想不到他会那么干脆利落地选择放弃然后叛逃。」芬格尔淡淡地说,「我一直觉得那场听证会有很大的问题,整个听证会不仅仅是秘党玩弄权术失败的表现。由果倒因,一些原本晦暗不清的事情就会显得很明朗,起码就我认为,早在那场听证会开始,‘皇帝「的手就已经按在了秘党下棋的手上,逼迫着我们逼走了他。。。」
「那个调查组的组长,安德鲁?加图索,我一直记得这个名宇,就是这个人在听证会上一手主导刺激他的情绪,让他在中途就选择了结束听证会这场用剧,干脆地把秘党的烂摊子抛在了身后,让事态进一步恶化。。。」
「安德鲁?加图索。你确定是这个名字?〞路明非豁然站了起来说。
「是。。。怎么了么?」芬格尔看向路明非,和他四目相对。
路明非侧开了视线没有和他对视,只是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因为他听见楚子航和林年提到过这个名字…这是现实对梦中的投影,他潜意识里将已知的一切信息拼凑成了一个荒诞的剧本,还是说这个梦境本身就是一次…预知未来?
路明非在黑暗中听见什么东西好像被打开了,无法描述的声音深邃到思想极限的深处晕开,他转头看向了黑暗,芬格尔也下意识看向他看的地方,但却只见到了黑色的沙漠。
「总而言之,你现在知道了这一切,你怎么想?「芬格尔转头回来看着路明非的侧脸。
「我怎么想?「路明非不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