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站在城楼上,按耐住心头的狂跳,和城墙上的众人一起,向着城东看去。
东方的平原之上,旌旗烈烈,肃穆彪悍的铁甲洪流徐徐而来,马如墙进,铁蹄声隆隆,地面为之颤抖。
各色旗帜飞扬,“王”字大纛之下,无数铁甲猛士簇拥之下,一个身披铁甲的年轻汉子缓缓打马向前,他国字脸、浓眉大眼,红色披风随风飘扬之下,威风凛凛,直让人觉得英武非凡,霸气十足。
“王……泰!你终于来了!”
李岩面如土色,身子微微发抖,他看着万军从中缓缓而行的王泰,两眼发直,像丢了魂一样。
看到夫君失魂落魄,暗暗心惊的红娘子靠近了一些,握紧了李岩满是汗珠的手掌。
“这就是河南巡抚王……泰!”
宋献策也是目眩神迷。对方阵中的年轻汉子,万军从中,顾盼自雄,不怒自威。众猛士簇拥之下,笑容亲切,金色的阳光照在他身上,直如天神下凡,让人敬意顿生,屏住了呼吸。
那种王者君临、舍我其谁的霸气,那种无与伦比的亲和力,能激起将士们发自肺腑的拥戴,让他们不知不觉就有誓死效忠的自愿。
牛金星睁大了眼睛,久久没有言语。和王泰作对,似乎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大人!大人!”
骑阵铁流滚滚,王泰所经之处,尽是将士们疯狂的欢呼声,他们举起手里的兵器,异口同声,声震云霄。
李自成看着城外,目光呆滞。不用问他也知道,那位铁甲贯身的年轻武将,就是河南巡抚王泰。
想不到这位名震天下的“刽子手”,竟然如此年轻!
“装神弄鬼的狗贼!”
刘宗敏看着城外的欢呼场面,看到王泰满脸笑容,似乎志得意满,恨恨地骂了一句。
王泰,潼关南原一战,杀死军中不少将领,包括闯王和自己的妻子。这个冷酷的刽子手,竟然如此得麾下将士的尊崇!
“王泰,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骑兵?他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部下?”
李过恍然若失。眼前的王泰,早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他羽翼已丰,只待要翱翔于九霄云外了。
感受到对方滚滚铁流的压力,城墙上的闯军将领,人人都是哑口无声,呆若木鸡,许多人顿时生出了退意。
河南有王泰在,又那里有他们驰骋的沙场!
欢声雷动,高亢有力,漫山遍野,直到王泰到了大阵前,令旗挥下,欢呼声才停了下来。
王泰抬起头来,拿起千里镜向着城墙上看去,目光在李自成一行人身上停下。
闯王李自成!
那个历史上毁誉参半的农民起义的领袖、失败者,现在终于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毡帽箭衣,罩甲外的红色披风,腰悬长刀,果然和印象中的那位历史人物几乎一样。
“盗贼之祸,历代恒有,至明末李自成、张献忠极矣。史册所载,未有若斯之酷者也。”
当然,这是明史记载,虽窥豹一斑,然只能半信半疑。
“李闯为乱十余年,忽盛忽衰,终不得一尺寸土,自用牛金星、李岩等言,稍稍免杀,而从贼者日众。可见豪杰举事,以得民心为要领,凶狡如李闯,且以稍行仁义,莫之能御,况其上焉者乎?”
后人评价,李自成中上之资,雄才大略逊之,故不能成大事,大致如此。
糜烂北地,攻克京师,毫无建树,一地鸡毛,临门一脚不进,反而一记最完美的助攻,让东虏捡了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