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轿辇前,萧聿低声对盛公公道:“去咸福宫告诉薛妃,她既管不好这后宫,就把协理六宫的权利,交还到慈宁宫去。”
盛公公一惊,低声道:“奴才听闻,薛妃娘娘昨日已去慈宁宫,自请卸下协理六宫之职。”
萧聿又道:“太后怎么说?”
盛公公道:“太后说身子欠安,还是暂由薛妃管理。”
萧聿默了半晌,道:“那朕亲自与太后说。”
今日刚下朝,萧聿便去了慈宁宫。
脚步声橐橐而入,萧聿一如很多年前那样,恭敬道:“儿子给母后请安。”
慈宁宫四周都是药香,楚后斜凭几榻,用指腹点了点手炉,直接道:“皇上今日这早过来,可是因为薛妃协理六宫之事?”
萧聿坐下,接过章公公递上来的茶,道:“是。”
楚后直起腰身,道:“薛妃性子确实有些任性跋扈,但这年,她也收敛了许多,哀家身子欠佳,不能替皇上继续管理后宫,思及薛家在朝廷替皇上办事不易,这才将协理六宫之权交予她,不然薛妃入宫这些年,没有子嗣,也没升过分位,眼下新人又入了宫,哀家是怕薛家心里有了想法。”
“儿子知道母后心思。”萧聿放下口未动的茶盏,又道:“但儿子觉得,朝廷和后宫实在不宜牵扯过多,薛家立的功,朕自会犒赏,算不到薛妃身上。”
楚后笑了笑,直接道:“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老祖宗的规矩,理应如此,可分的再清楚,这里头仍是有理不清的关系,就像陛下再疼爱秦婕妤,她也担不起这重任。”
“这是自然,”萧聿道:“秦婕妤性子内敛,并无统领后宫的本事。”
楚后道:“陛下如此说,心中可是有了合心意人选。”
“若说合心意,自然是谁都比不得母后。”萧聿道:“但母后身子欠安,朕也不好为难,思来想去,只觉得柳妃尚可。”
“那便听皇上的。”楚后笑了下,道:“这些事说到底还是小事,皇上还是尽早开枝散叶,才是正事。”
萧聿笑道:“是,儿子知道了。”
萧聿走后,楚后的脸色立马沉了下,她看着门廊的方向,哂然一笑,“哀家若是早看出他身上的狼性,兴许当年就不会选他了。”
章公公跪地不起,不敢接话。
当日,这协理六宫之权,便从咸福宫转移至翊坤宫。
翊坤宫内上上下下都是喜气。
翊坤宫的大宫女枝鸢笑道:“恭喜娘娘,奴婢听闻,这协理六宫之权是陛下亲自去慈宁宫替娘娘要来的。”
柳妃笑了笑,道:“争来争去的权利,如今放到翊坤宫来,薛澜怡还不得把咸福宫砸了?”
枝鸢笑道:“奴婢听闻咸福宫的宫人,已经有好几个受罚的了。”
“她就是不死心,自恃出身,自恃貌美,总觉得陛下终会对她另眼相待,可这多年过去了,她若能受宠,还用等到今日?新入宫的那几个,谁不是碧玉年华,就她个美?”柳妃顿了下道:“居然蠢到去动秦婕妤。这下好了,她做的那些,便是好心,也成了隔着黄河送秋波,无人领情。”
在柳妃看来,争宠就争宠,争权便争权,薛澜怡若不妄图兼得,今日也不会如此。
“险些忘了,尚宫局方才过来说,秦婕妤过两日要挪宫,传到的是陛下的口谕。”枝鸢道:“这位秦婕妤,是真的受宠了。”
柳妃道:“这才哪到哪,瞧着吧,大皇子早晚也得送到她那儿去养。”
两日之后,秦婈从景阳宫迁至景仁宫。
司礼监的总管太监王复生再度来到秦婈面前。
入宫短短几月,这位秦婕妤已经换了三个院子,王复生的笑容也回比回灿烂。
王公公道:“婕妤放心便是,这景仁宫上上下下,奴才都派人查过了,像上回那样的事,不会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