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三位内阁大学士已经到了。
徐光启走进来之后,直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伸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然后拿起了一边的蜜饯吃了一块。
见几个人全都看着自己,徐光启将一份题本放在了桌子上,缓缓的说道:“这是洛阳知县上的,你们看看吧。”
几个人顿时一愣。
知县上的题本?
这可是很罕见的事情。
要知道,通常上题本的都是大员,至少也是布政使和提刑使。
地方官员没有上题本的权力,也没有上题本的资格,他们有事只要上报就可以了。
这一次却有一个知县上了题本,本身就是不寻常的事情。当然了,能够接到知县的题本,本身事情就透着一股不寻常。
于是韩爌三人伸手将题本拿了过来,快速看了一遍。
“弹劾自己的上司和福王吗?”浏览了一遍之后,孙承宗有些疑惑的问道。
他又转头看向徐光启,问道:“这是何人递上来的?”
这份题本是洛阳知县陈奇瑜写的,后面有落款。所以孙承宗问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谁把这份题本送到了徐光启的手里面。
这显然不是通过正常的渠道送上来的。
“陈奇瑜托了人送过来的,让老夫转呈朝廷。”徐光启直接就认了下来。
几个人一起点了点头,这种操作也算不上什么太大的事情。
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说的可不光是在做官的时候有人照应,而是有了事可以找朝廷里面的人。
陈奇瑜直接找上徐光启,显然这里面有事情,陈奇瑜和徐光启认识。
不过在场的人也不意外,他们谁还没有个门生故旧?
只不过寻常的情况下是没有人这样上题本的,因为这种越级上题本是犯忌讳的事情。在官场上,越级是一个非常非常严重的事情。
“这份题本是怎么上的并不重要。”韩爌在一边说道:“重要的是这份题本上写的东西,弹劾了河南知府和福王。”
说着,韩爌转头看向徐光启说道:“这个陈奇瑜还上了奏折吗?”
徐光启点了点头,“这份题本是和奏折一起出来的。”
“只不过奏折的传送有朝廷的专人负责,速度要更快一些,现在应该已经入宫了。所以我才把这份题本拿来给你们看一看。”
几个人一起点了点头,他们当然明白徐光启的用意。几个人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自然明白这份题本代表了什么。
表面上看只是一份弹劾河南知府和福王的题本,这种题本多了去了。都察院那边每年都有人上,各地方的督抚也有人上。
虽然各地的藩王权势很大,在朝中弹劾他们多半也不会被处置。
但是文官们却不畏惧,藩王拿他们没什么办法,弹劾了也就弹劾了。他们连陛下都敢弹劾,何况区区藩王?
这件事情的难点在于选择的时机,以及弹劾的方式。
如果单单只用了奏折,那么这无外乎就是一份密报。陈奇瑜所做的事情,虽然会被官员们厌恶,但是也没有办法,毕竟是按照朝廷的规矩办的。
如果单单是上了一份题本,也没什么。
无论是单单上了密奏,还是单单上了题本,处置起来的方法都很简单。如果朝廷想办,那就办;如果朝廷不想办,那就留中不发。
可是现在陈奇瑜却把题本和密奏一起上了,他把这件事情和朝廷的密奏制度绑在了一起。
如果这一件事情朝廷不管,那么密奏制度就成了笑话,这是在打陛下的脸。
这份题本的作用就是把陈奇瑜上了密奏的消息传出去。
如果朝廷管了,那么就是让陛下再做决定。让陛下收拾掉福王,这代表了什么?
这代表着朝廷对藩王开刀了。在这件事情上,这样的动作永远都是敏感的。
毕竟大明朝有大名鼎鼎的靖难。虽然大家都不会提起,可还是敏感的话题。要知道在正德年间可也有宁王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