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九年,皇帝批准张璁建请黜祀荀子的题本,荀子也由此被取消从祀的资格,被人从孔庙中赶了出去。
魏大中反驳的观点就是:能够讲的只是在孔庙里的那些人的学说,孔庙外的人的学说都不能讲。
他就彻底把荀子的路给堵死了,至于关学的张载那就更不可能了。所以这就是魏大中反驳宋应星的话,他觉得这一条已经把宋应星给堵死了,让对方无路可走。
可是这话被坐在一边的朱由校听到了,他反而有些高兴。
这是一个好主意啊。
只有在孔庙被祭祀的人的学问才允许被传扬,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从这上面做点手脚?
把自己不喜欢的那些人全都从孔庙中赶出去,比如理学的朱熹。然后让自己喜欢的人进孔庙?
这不光是名誉上的事情,也是实际上的好处。可以考虑制定一个策略,只有配享孔庙的人的学说才能够作为科举的试题,直接断了理学学生考科举的道路。
这是一个好主意,只不过影响有些大。
朱由校琢磨着,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可是这个锅可不好背呀!
如果真的要这么干了,估计真的会有人骂自己昏君了。是不是找一个人背锅呢?
可是这个锅谁背得动呢?
朱由校看了一眼宋应星,然后摇了摇头。
算了吧,不能坑宋应星,这是一个人才。
此时,魏大中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给当今的陛下出了一个好主意,但是却给自个儿挖了一个大坑。
他正得意洋洋的看着宋应星。
宋应星的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而是向前走了一步,温和的笑着问道:“那就是说,你也赞成不是什么人都能讲学,不是什么学说都能讲学,必须要做出限制,最好是讲那些在孔庙之中的圣人的学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句话一出,魏大中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
魏大中看了一眼宋应星,觉得自己被绕进去了。
这个问题,魏大中没有办法回答。因为他们之前捍卫的是讲学的权力,那就是要求所有人都能讲,像以前一样。
朝中那些臣子要做的事情就是限制讲学,陛下是这么说的,现在也是这么做的。如果你也是这个想法,那你反对什么?
魏大中怎么能承认自己这个想法?
可是他之前也说了,得是孔庙之中的圣人的学说才能讲。
“那你怎么会觉得你的老师没有错呢?”宋应星继续说道。
“既然觉得不是什么人都能讲,不是什么学说都能讲,那是不是应该上书向陛下说出自己的想法?你的老师呢直接反对、直接顶撞陛下,他们这么做是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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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老师不是为了大明,也不是为了天下的读书人,而是为了你们自己!”
“朝堂上的大臣们针对的也不是天下的读书人,也不是针对讲学,更不是针对书院,否则陛下也不会拿钱建立书院了。他们针对的只是你,只是你们东林党!”
“你们结党营私!你们贪赃枉法!但是却不承认,还要拉上所有的读书人,你们简直就是无耻之尤!”
“现在你还说你的老师没有做错吗?你还说你的老师没有私心吗?你还说你的老师是为了大明,为了天下的读书人吗?”
宋应星说一句就向前走一步,脸色胀得通红,瞪着眼睛,大声的怒斥着台上的魏大中。
魏大中此时也非常愤怒,脖子上青筋暴起。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将这个宋应星压下去,那么自己的声名就完了,从此以后再无立锥之地。
于是魏大中大声的说道:“我们讲的也是圣人之学!朝堂上的贪官污吏,那是他们。学没有错,做错的只是那些贪官!”
这是在切割。
朱由校冷眼旁观看着魏大中,比起他的老师,这个魏大中好像更决绝一些。
“我的老师反对的是那些奸佞,捍卫的是天下的读书人。我的老师没有做错,错的是那些奸臣。你在此为奸臣张目,你是何居心?你是不是和他们是一伙的?”
“替奸臣张目,进了官场也必然是奸臣。你这种人我羞于与你为伍!”
宋应星看着魏大中,突然之间就笑了,大声的说道:“真的是太可笑了。难道不敢承认你刚才说的话?你刚才说孔庙之中的圣人学说才允许讲,难道不是规范讲学吗?”
“那你岂不是和你老师做的不一样?你的老师顶撞了陛下,为的可不是规范教学,而是为了捍卫你们讲学,如此自私自利,他说是为了大明的读书人?”
说完这句话之后,宋应星笑的更大声了,转而眼睛一瞪,怒视着台上那个粗鄙小人说道:“说不过我,就说我是奸佞,就说过我是为奸臣张目。那我来问你,谁是忠臣,谁是奸臣?你说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