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长叹一声,将手放在冷凝胸口,透着胸口而出的藤蔓便瞬间枯死。
“冷回春?”饕餮冷冷地唤出这个名字,随后眉梢一挑,“还是应该称呼你的仙号啊?”
“饕餮,你之罪,虽万死不能恕也!”来人缓缓站起,手上凝聚出白色光芒。
“哦?我倒是想看看,能不能借你仙身一用……”饕餮刚一运气,胸口忽觉凝滞,这才想起自己身中冷凝之毒,此时若是勉强一战,怕是讨不了好去……
而藤妖此时更在身后提醒:“主人,我感觉到了许宣他们的气息……”
“撤!”饕餮看一眼藤妖,藤妖再度伸出长长枝蔓,将饕餮与蝶蔓包裹而去。
三人刚一消失,许宣同齐霄便已赶到,许宣看见眼前之人,顿时愣住。齐霄看看此人,再看看祠堂中的画像,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二人都感受到了强烈的仙气。
许宣率先一揖:“师父……”
齐霄碰了碰他:“你的冷师父死而复生了啊……”
许宣唇边微微一笑,眸间带着一丝了然:“怕你应该称呼为百草仙君。”
齐霄下巴都快砸在了地上。
百草仙君点了点头:“我的徒弟,果然是悟性极佳,”又将冷凝抱起,“眼下还是先替冷凝疗伤吧……”
冷凝仍在昏睡之中,百草仙君同许宣守在一边,仙君望着冷凝苍白的面孔轻叹道:“当初我下凡历劫,青帝可是煞费苦心,将你安排入药师宫中,才有你我的师徒之缘。你本居于九重天,我以此面目与你见面,也算不上有违天命。可冷凝是凡人,我在她面前显露真身,实在不该啊……”
许宣摇了摇头,亦是愧疚又叹惋:“是徒儿有负师父所托,不曾照顾好冷凝,让她误入歧途。”
“唉,你休要替她解释。这凡间的种种我看在眼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发生了什么,错不在你,”百草仙君缓缓摇头,哀叹道,“她心生邪念,自困于心牢,久不得解,所以才会成妖。此事自该由她承担,怪不得旁人。”
许宣看向冷凝沉睡的模样,宽解道:“但师妹她迷途知返,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与饕餮一战,足以证明,她心中尚存善念。”
百草仙君也是稍觉宽慰,徐声道:“但愿如此吧。”
许宣又退后两步,深深一揖:“时至今日,徒儿才明白为何白夭夭能闯入蓬莱仙山,原来全是因为师父法外开恩,对我们网开一面。难怪当初仙鹤同我说,仙君与我,早有因缘……”
百草仙君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难舍凡缘,咱们师徒都犯了大忌啊……”
冷凝此时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床跟前的二人,颤抖着轻声道:“爹……师兄……我莫不是还在做梦?”
百草仙君扶住她,轻声道:“藤妖在你心口植下的妖咒,我已替你除去。你不必再受制于旁人。此后,成人成妖全在你一念之间。”
冷凝眼泪刹那间夺眶而出,将她眼中的迷惘悉数带走,她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跪拜在地:“父亲在上,受女儿一拜。冷凝愧对父亲的教诲,如今犯下滔天罪孽,不敢奢求宽恕,只求洗去这一身罪恶,做回普通人,求父亲成全!”
百草仙君一凛,随后叹了声气,还没来得及回答,许宣已伸手向冷凝挥出一道轻烟,冷凝身子一软,便又晕了过去。
“许宣!”百草仙君急忙察看冷凝情况,将其抱起,复又放在床上。
许宣解释道:“冷凝毕竟不是九重天之人,今日之事事关重大,万不可留存于她的记忆之中。”
百草仙君替冷凝掩好被角,轻叹道:“仙凡本就有别,此举,也是应当……只是,如今想要抹去她的记忆,略施法术恐怕难以为之。”
许宣有些惊讶:“这是为何?”
百草仙君慈爱地为冷凝整理了一下头发,也是愁绪满面:“她体内已有妖性,一旦存了,就与凡人不同,她的记忆也不可任意处置……不过十二日后,恰逢血月悬空,血月本是大凶,但其煞气也可以涤荡世间一切污秽气息。若冷凝能正其心,则能于当晚祛除妖性。但若她仍心气不正,怕会于血月之下入魔啊……”
许宣神色一震,又是血月之夜……
他低眸,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情绪,片刻后才徐声道:“如今我们毁了饕餮修炼肉身的计划,我怕他也会趁血月之夜广吸天下邪气,趁机炼成肉身……因此……”
见他支吾难言,百草仙君郑重望向他:“可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许宣颔首,躬身一拜:“我想请仙君为我向白帝借昆仑镜一用。”
“昆仑镜?”百草仙君有些惊讶,“那可是昆仑山镇山之宝,白帝绝不会轻易外借……”
许宣言辞恳切地解释道:“我要用阵法困住饕餮,彻底将其肉身摧毁,若无昆仑镜,以我如今之力,怕是难以完成……”
百草仙君思忖片刻后,望向冷凝,缓缓点头:“饕餮不除,天下难安。何况冷凝走入邪道,毕竟是受了饕餮蛊惑,若是饕餮当晚再炼成肉身,怕冷凝亦是再难回头……我总不能每次都下凡来救她……好,我去找白帝借昆仑镜,凡间的一切,就拜托你了。”
许宣拱手一揖:“许宣定竭尽全力,不负仙君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