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许宣:“是你?那日师兄抚摸我的头,不是安慰,是取了簪子?那天,你走到我身边的时候,不是担心我,而是疑心?!”
“事出突然,那样短的时间内,我必须将事情厘清,所以借机搂住你,是为了确定真相,”许宣面上笑容尽去,眸中光线无限制地冷了下去,他再度拿下冷凝的发饰,“我匆匆撇了一眼小王爷的尸体,胸前的创面极小,一击致命直入心脏,应该是被极为细长的针状物所伤,但现场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凶器,所以我猜想凶手一定将凶器藏在寻常人猜不到的地方……”
许宣将发簪递到冷凝眼前,只见簪上掐花的部位,还残留的有血迹,他缓缓摇了摇头,冷冷道:“还有,凶手对人体极为熟悉,所以才能够在黑暗的环境中,瞬间避开胸前的肋骨,直接将凶器插入小王爷的心口。”
“有这样的本事,这个凶手不是仵作那多半便是习医之人。”
一边说着,许宣一边将簪子指向冷凝的胸口,冷凝忍不住一个战栗……
她深吸了几口气,依旧抑制不住声音深处的颤抖:“所以今日师兄找我前来,并非顾念师兄妹之情,而是想告诉我,你不信我……一入殿,你便已知真相,却在众人面前惺惺作态,故意伤了白姑娘的心,这么做又是为什么?”
许宣有些黯然地垂下眸光,唇边笑意温柔却苦涩,满怀歉疚地道:“因为我背叛了对她的承诺,我有何颜面面对她?她舍了一身法力要当个平凡人,我却辜负了她……”
“你不用辜负她啊,你既心心念念全是她,那为何还要替我承担杀人的罪名!将我供出来偿命便是了!你们自可以相守一生!”
许宣抬眸,看向眼底满是恨意的冷凝,有些悲凉地轻叹道:“若无师父当初相助,我与姐姐流离失所,恐怕这一生都过不上一天安生的日子。这些恩情,我还不了给他,但你是他唯一的女儿,我欠师父的情,我用命还给你,于药师宫是两清了。”
冷凝眼角湿润,她犹自倔强不愿眼泪流下,伸手抚上许宣面庞,低声道:“我不要你用命还我,我要的你一直给不了我……”若是许宣爱她,她也愿意为他付出生命呵。
许宣神情冷漠地将她手从自己脸上摘下:“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冷凝后退两步,苦笑着摇头:“师兄,你不要用这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我好不好?你以前最疼我了……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动手?当日小王爷将我拦住,图谋不轨,我为了自保情急之下才会杀了他,不是我的错啊!”
“杀人之事或许错不在你,但栽赃白姑娘,却是你犯下的大错。”许宣依旧神色淡淡,只在心口深处,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痛心。
冷凝笑了两声:“你处处维护她,难道从一开始就从未怀疑过她?”
许宣此时方露出一点极真切的笑容:“我对她,向来深信不疑。”
冷凝终于死心了,原来十八年的朝夕陪伴,亲昵相处,终究是比不过的……泪意无止境地涌上、泛滥,冷凝咬着嘴唇低声道:“是你们两人将我逼到这个境地,逼的我最后竟杀了人。”
许宣不认可地摇了摇头:“能将一个人真正逼入绝境的,从来不是外人。”
“师兄……”
许宣不再看她,只将那朱钗递向她,再转身对着牢房墙壁上的小天窗道:“如果忘了师兄,能让你好好活下去,你就当许宣从没出现在你的生命中……我只嘱托你一件事,好好守着药师宫。”
冷凝看着他冰凉的侧影,泪流满面,半晌,才失落地道:“师兄!我现在才发现,你是个凉薄的人。”她夺了许宣手上那朱钗,转身跑出了牢房。
甬道上,冷凝竟将那朱钗一点点掰碎丢弃,再将沾血的掐丝红宝花给贴身藏了起来。
师兄,我不会舍得让你死的……
冷凝唇边一点点勾出了诡异的微笑。
大牢外,听了白夭夭所言的小青,眼神也瞬时亮了起来,拍手道:“对的!你向来不戴这些,定是冷凝了!”
白夭夭望向牢房,轻叹道:“可惜我们多半是找不到原证物了,也没有办法证明我素日不戴这些……”这些证据远远不够翻案的……
“那该如何是好?”小青焦急地跺脚。
“如今之计,唯有从许宣身上下功夫,”白夭夭贝齿缓缓刮过下唇,“只要他愿意翻供,就可以拖延时间,另寻良策……”
小青一听,立马将胸部拍的“啪啪”作响:“这就包在我身上了,现在小白你没有法力在身,这闯大牢的头功,我领定了!”
白夭夭摇头浅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眼下就算没有法力,我也必须亲自去牢中见许宣一面。”
小青又义气满满地道:“不如我这就召集人手,索性咱们打进县衙,把他救出来!”
白夭夭忙拉住说风就是雨的她:“你若真去劫狱便坐实了许宣的罪名。此事宜静不宜动,切不可走漏风声。”
小青泄下气来:“那怎么办呢……以齐霄的速度,不知道今天到骊山没有……他说不定也要后天才能赶回来。”
白夭夭咬了咬下唇:“或许真的等不及他了……最迟明天,我务必要见到许宣。”
小青沉闷了会儿,忽地眼睛一亮,不怀好意地笑了出来:“老办法!”
白夭夭有些无奈的笑了。
眼见冷凝的身影逐渐出现在牢门前,白夭夭拉着小青转身离去,而身后许姣容又冲她们骂骂咧咧两句,就去找冷凝关心许宣的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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