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使臣是三王子,两个较低级的王室成员,以及一群人高马大的骑兵护卫。
这些骑兵虽比不上在边疆挞伐的骑兵团,但北狄人生得极为高大,远远行来就有一种逼人的气势。
鸿胪寺少卿等人迎接使臣的仪仗队,井然有序地站立在千里亭旁,仪仗队前牵一辆华贵的马车,随从为晏舟拉开木门,车内闭目养神的晏舟抬步下车。
鸿胪寺少卿走到晏舟手边,看着远远行来的一对北狄骑兵,对他笑道:“晏大人,您说这北狄打了败仗,派使臣前来谈判求和是一回事,可这远远瞧着就气势汹汹的,又是怎么回事?”
“王大人在少卿位置已久,未曾与北狄打过交道吗?”晏舟看他一眼,笑了笑,“哪怕入关被收缴了武器,只容许他们骑马赶路,但他们身上流的是狄人的血,吹的是北方大漠草原的风,性子比谁都傲,怎会容忍气势上再输我们一筹?”
晏舟并不在乎北狄使臣团的来势汹汹的模样,而是另一件事。
北狄战败,北边士兵大胜,跟着一起守城的大皇子向朝廷发出回归请求时,遭到了皇帝的拒绝。
皇帝收回北方将领的大半军权,只留给他们三分兵力,还不准大皇子回京,无非就是仗着大皇子没有强势的外祖家,加上京城的好几个阵营势力已经形成稳定的牵制关系,皇帝心里并不希望大皇子回来打破平衡。
当然,皇帝自己是不会明面上表露他的想法的,这一压榨打压大皇子的做法,还是摸透皇帝心理的晏舟向皇帝“进言”的。
所有的舆论矛头全部指向晏舟。晏舟替皇帝担下了舆论,皇帝自然是心里愉悦,又赏赐他不少东西。
晏舟想着皇帝的荒唐做法,沉默地嗤笑一声。
大皇子在边境守城墙少说也有三年了,这段时间够他在边境收不少心腹,掌握不小的兵权,得到的军心只怕也不小,然而他打了胜仗却不准他回京复命,仍然让他守在那条件艰苦的边境,这必定在边境军队里引起士兵的愤懑……
皇帝做的事,太顾眼前利益了。
士兵们必定无比厌恶他这个进言的奸佞,也会对皇帝有不小的不满。
北狄使臣团骑马而至,但他们行至朝廷仪仗队前方二十米开外时,似乎没有减速的打算,急促的马蹄声潮水一般铺天盖地迎面而来。
仪仗队前方人员是两排带马的皇城士兵,见状并没有慌乱,而是齐刷刷地举起带有尖锐长刺的盾牌,为首的人左手执着长剑,剑未出鞘,大拇指缓缓一抵,长剑露出一截雪白的剑身,在阳光下折射出极为冰冷森寒的光芒。
那道光芒从北狄使臣团最前排人的眼中闪过,他们立即重重地闭上眼,下一瞬又狠狠睁眼。
为首的三王子脸色有些黑,率先拉住缰绳减速,抬手示意后方的人停下马。
北狄使臣团与仪仗队只相隔十米左右,三王子骑着马往前几步,看着对面高头大马上刚刚松开剑柄,合上长剑的男子,扬声道:“你是你们盛晖朝的接待使?还拔剑!就这点待客之道?”
仪仗队最前排的正是金吾卫,裴徐安眼神冷漠,他只是稍微露出一截剑,这可不算拔剑。裴徐安没有理会三王子,而是握着缰绳,微微调转马头,往旁边靠了靠,仪仗队由此从中间缓缓分出一条供人行走的路。
身着深红色官袍的晏舟,领着鸿胪寺少卿等人走来。
晏舟对三王子拱手,面上没有一丝笑意,开门见山:“本官与鸿胪寺少卿为接待使,请三王子减缓速度,随吾等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