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语背着睡熟的小女孩,绮罗搀扶着阿房,在郑墨的指引下,很快回到了来路上。
叮咚声响,一道溪水在山间流淌。
和阿房轻语几句,绮罗便向着溪水走去,准备清洗剑上的血污。
看着绮罗走去,郑墨显然误解了她的意图,急得大叫:"那水有毒,生喝不得!"此言一出,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郑墨身上。急性子的绮罗一个转身,长剑出鞘,已经抵在他的脖子上:"你怎么知道有毒?莫非,这毒是你下的?"看着剑上的黑色血污,郑墨顿时吓傻了,结结巴巴回答道:"这、这水生喝了,会、会死人的,村子里的人都、都知道。"阿房上前一步,将绮罗长剑拨开,欣喜问道:"那么,你可知道这水中之毒的来源?"呆呆地看着阿房绝美的笑靥,郑墨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回答。
绮罗皱着眉,用剑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斥责道:"再这样无礼,我就剜了你的眼睛!"被这句话拉回了神智,郑墨吓得一头冷汗,连忙回应:"是,这毒的来源我自然知道。"唯恐再次惹恼绮罗这个貌美心狠的女人,郑墨不敢耽搁,深吸口气,开始解释水中之毒的来源。
原来,此山因其地势奇特,有着许多独特的植物和动物,除了湖溜子,还有一种野果也极为罕见。此果冬天开花,春季结果,味道香美,山中的众多动物都极为喜食,这湖溜子也不例外。
可是,万物造化,千奇百怪,本来无毒的野果经过湖溜子的肠胃发酵以后,竟会产生剧毒,并随着腺体分泌出体外,在绚丽的羽毛上形成保护膜,以此防御天敌。在水中觅食嬉戏时,此毒随之溶于水内,所以,这山间水中便也有了毒性。
山民世代居于此处,自然早就熟知此物习性,也早就摸索出了应对之法。除了将水煮沸饮用之外,嚼食此种野果,或以其枝叶防毒。所以,虽然这水有毒,山中动物却也未受大害。
"既然如此,那为何先前并未因此而引起灾祸,却唯独今年来势汹汹?"阿房不解问道。
见阿房问起,郑墨不敢怠慢,急忙细细解释。
原来湖溜子平时都居住在雪巅之上,只有春季时才下到山腰这里繁衍后代。而且,只有成年湖溜子才有艳丽长羽,并将野果转化为毒腺。而它们,也正是这里山民疯狂捕捉的对象。
也因此,尽管繁衍能力极强,湖溜子的数量却始终极少。排出的毒经过大量水流的稀释,待到得人烟稠密之所时,毒性已经极其微弱,至多只能引起体弱之人腹泻几次。穷人家本就粗糙,对这些算不得病的病,也从来不会在意。
但是,自打去年苍落尘登基以后,律法森严,原本在都城横行的流氓地痞或是安分守己,或是远遁他处。
而这个隐秘安静的村子里也来了许多这样的无赖混混。他们割据地盘占山为王,将这平静的山村搅得不得安宁。
随着进山失踪的人越来越多,山民们再也不敢如以前那样随意进山打猎采药,而湖溜子也因此没了威胁,大肆繁殖。林中不时掠过的艳丽羽毛如同诱人的陷阱,生活困苦的山民为了生计,终于还是忍耐不住这巨大的诱惑,拉帮结伙,壮着胆子抱着侥幸之心进山来了。其中,就包括想要捕捉湖溜子卖钱为母亲治病的郑墨兄妹。
原来如此。
听了郑墨的讲述,阿房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忍不住歉然道:"对不起,这件事我会和落尘哥哥说的。"虽然这是稳固政权、稳定社稷的必经过程,但是毕竟因此而搅乱了这里的平静,并间接打破了这里维持了数代的平衡。这次疾病,是必须引以为戒的警钟。
茫然地看着阿房,郑墨实在想不明白这里山贼泛滥和这个美若天仙的姑娘之间有什么联系。正在他纳闷的时候,就见绮罗与非语突然"锵"的一声拔出长剑,向着他聚拢而来。
郑墨大惊失色,险些跪在地上。他们想干什么?杀人灭口吗?可是自己明明什么过头的话都没说啊!
"饶,饶命啊……"不管其他,先求情再说。自己死活不论,年幼的妹妹总要保住。
"让开!"转眼间绮罗便已经来到郑墨面前,一把将他拎起丢到一边,仗剑挡在阿房面前,向着密林深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非语甩手掷出一颗弹丸,青烟腾起,百余条人影立刻从四周跃出,将几人团团护在中间。青衣劲装,正是亲卫营精锐。
看着密林深处,阿房的心突然开始剧烈收缩颤抖,恐惧感,从脚底一路涌上,如同湿滑的蛇一般缠绕在紧绷的神经上,冰冷刺骨。这样的恐惧,她只在面对"他"的时候出现过。可是,怎么可能?那个男人此刻应该在前线,与苍落尘对峙才对!
密林中的阴影里,缓步走出一个修长俊美的男子。比女人还要完美的容颜,邪美无双。狭长微迷的眼中黑眸深邃,远远地便锁定了置身于青衣侍卫中的那一抹纤细颤抖的身影。
"神仙,神仙……"郑墨呆呆地站在那里,喃喃自语。若不是亲眼所见,无论如何他也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尤其是那双黑眸,简直可以一眼便摄走人的魂魄。
与郑墨相反,阿房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脸色惨白如纸。
这个男人,不是神仙,而是魔鬼!
"阿房,寡人终于找到你了。"薄唇微微扬起,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嬴政看着近在咫尺的佳人,难掩内心的喜悦。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嬴政突然出现,阿房的心随即坠入谷底。这个男人,若是没有万全的准备,绝对不会以身涉险。他既然敢正大光明地出现在这里,想必是有了周密的准备。难道自己这次真的在劫难逃?
"阿房别怕,有我们呢。"绮罗将手中长剑抓得更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嬴政的一举一动。这个男人的厉害,她早已从亲卫营的情报中得知。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以她与非语的耳力,竟然直到他如此接近方才发觉。
非语没有说话,抓着剑的手亦是筋络毕现。刚毅的脸上是决然的神情。纵然拼得一死,也绝不让这个对阿房存有觊觎之心的男人得逞!
看着面前这些亲卫营中的精锐,嬴政的笑容更加邪美:"阿房,你可知道寡人为了你,费了多大的功夫?"说着,右手似是不经意地轻轻扬起,看似缓慢实则迅捷地将一只射向面门的银镖打落,这才继续道:"就凭这种雕虫小技,如何伤得了寡人?"见偷袭失败,十余名亲卫营侍卫突然发难,分成两个方向向嬴政击杀而去。
嬴政冷笑一声,站在原地不躲不闪。眼见亲卫营侍卫即将冲到眼前,突然嗖嗖声响,羽箭飞蝗般穿透树荫,密密射来。力道之大,速度之快,饶是亲卫营侍卫武功高强,却也来不及反应。除了两人侥幸躲过箭矢,其余数人,皆命丧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