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严重的事,你怎么才跟我说?”话筒里,曼丽的声音像炸药似的爆开了。“都过去好几天了!”
“他也没干什么,我……”洁斯嗫嚅着,卷着电话线。
“你不能掉以轻心,”曼丽着急了,“最起码要跟侯爵夫人提一句,让她敲打敲打他。不让他知道害怕,他还要再试一次的!”
“但我们还要共事,会不会太尴尬?”洁斯有点犯愁。
“是不尴尬重要,还是你的安全重要?”曼丽沉下声音问道。
“嗯……你说得对……”
“你听我的没错,”曼丽说,“现在是你午休时间吧?怀特人呢?”
“他在外面,在和园丁说修剪树丛的事。”洁斯乖顺地答道——虽然她的职业是照顾小孩,可是曼丽总扮演了照顾她的大姐姐角色。
“侯爵夫人在吗?”曼丽在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催促道:“现在时机正好,你去跟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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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斯吗?进来吧,”侯爵夫人从屋内扬声叫了一句。
洁斯从来没有踏足过侯爵夫妇的房间,推开门后才发现这不仅是一间卧室,这是一间套房。她穿过门廊,进了一间小厅,小厅连接着一扇门,推开才是侯爵夫人的卧室——此时侯爵夫人正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洁斯,一下下梳着她与莫娜同样的淡黄头发。
“我下午有个聚会,”侯爵夫人解释道,“你不介意我边跟你说话,边做准备吧?”
“噢,当然不,”洁斯抬起头,说:“我马上就——”
当她看见梳妆台镜子里是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时,她再也忍不住了,下半句话化成了一声刺耳尖叫。
侯爵夫人蓦地扭过身子,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被惊去了几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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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莫娜打量着洁斯的神色,小心地问道。“我起床的时候,就感觉家里气氛怪怪的……妈妈脸色很不好看诶。你惹她生气了?”
“我……我不小心打翻了她的花瓶。”洁斯勉强回答道,“幸好不是名贵古董。”
她的确打翻了一个花瓶;因为她在惊慌失措之下,撞翻了摆花瓶的台几。她很难对莫娜说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惊慌失措。
“你好像哭过了?”莫娜看着她,不无担心地说。
不止是哭过——洁斯像亡羊补牢一样,回房后匆匆吞了好几片药;好像这样一来,她就能把没吃药的几天给补上似的。或许是药物作用,她现在头脑有点昏昏沉沉,想事情都不太清楚。
莫娜……眼前的确是莫娜……
洁斯想抚摸一下莫娜的头顶,但她在触及那一头棕亮头发前,又把手收了回来。她怕莫娜感觉到,自己的手指都在颤抖。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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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历上一天天地空白了下去,没有小勾,也没有红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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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斯恍恍惚惚地走在幽暗的别府大宅里,能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似乎渐渐地变了。
一日日的时光从她身边滑了过去,她却恍然不知。有一次直到她被砸门声叫醒,才意识到自己竟一路睡到中午,完全没给莫娜上课。洁斯也知道不该一把一把地吞药片,她早就超量了;可是她吃的多了,药效逐渐递减,要达到效果,她只能无视药瓶上的用量警告。
最近的洁斯总像一个惊弓之鸟,有时门被风吹开,都能将她吓得叫出声;哪怕她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她依然有几次没忍住,在吃午饭的时候掉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