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兰波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随后立方体亚空间急剧收缩,吸收进魏尔伦的心脏消失不见。兰波不见了,不对,他在一年前就死了,魏尔伦明明是知道的,就像兰波死前非常清楚一旦将自己异能化就不再是人类,而是持有记忆跟人格的表层情报,却照样为了等待甚至不清楚是否会来的亲友做到这种地步。
魏尔伦活了下来,后面的事没什么好说的,他接受了港口黑手党的庇护。他已经没办法像以前那样使用取之不尽的重力异能,生命却也不再是牧神随手摆布的武器。那是兰波在这个世界最后的印记,是亲友给予他的最后一份礼物,魏尔伦不能死在闻风而动的欧洲异能机构手上,谁都不可以夺走这份礼物,他自己也不可以。
魏尔伦被关押进港黑总部的秘密地下室,说是地下室,其实布置华丽,设施周全,黑手党对有用的家伙从来不吝啬小恩小惠。魏尔伦不在意这些,地下室常年昏暗,他讨厌面对灯光下孤零零的影子,独自在黑暗中回忆兰波写过的诗,按照首领的命令教人暗杀,等待中也隔几年下来一次陪他喝酒。
最残忍的是从实验体的噩梦中清醒,魏尔伦才发现自己所能拥有的最美好的人已经离他远去。
九年了,魏尔伦越来越倦怠,真切的怀念变成机械性重复。当他发现自己开始由衷期盼某天早晨再也睁不开双眼的时候,他真的感到一股刺骨寒凉,魏尔伦不想辜负兰波的祝福,但活着为什么会那么痛苦?
“很高兴你能降生到这世上。”
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好?
魏尔伦委屈摆出侧耳倾听的模样,亲友窃窃私语,可怜他什么都听不到。兰波坐在对面担忧地望着他,暗杀王冲空气回了一个安抚的笑,他学过如何拷问敌人,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下去,必须找点事情做,否则……就这么陷入疯狂而死,一定会惹兰波生气吧。
做点什么好呢,男人厌恶光亮,抬手就着可以调节的昏暗灯光观察指尖。他曾经想用这双手挽留亲友的幽灵,然而他啊,这辈子除了杀人什么都做不到。
那就杀吧。
经过多年休养,当年大战留下的伤势慢慢愈合。没准是结合了彩画集部分空间特性的缘故,魏尔伦的异能稍有变异,力度比不上从前,却格外的隐秘灵活,只需要他利用经验技巧补上缺失的力道,竟然更加适合常规意义上的暗杀,而非从前大开大合直接弄死所有目击者的“暗杀”。
我这样的家伙,果然只适合杀人。
魏尔伦抱起手臂,百无聊赖地教小姑娘潜行。异能的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说出去做什么,让港口黑手党开发出秘密武器的新用法,耽误他找乐子维持自己的生命吗。要不是中也已经被港黑用情义包裹的规则驯化,魏尔伦身体恢复第一个宰的就是森鸥外,港黑现任首领将他们兄弟当作工具,中也不介意,他很介意。
杀谁好呢,男人对着镜子缓缓梳理散开的金色长发,那双蓝眼睛中的癫狂叫他看了都担心兰波会嫌弃。
兰波不会嫌弃吧?
黑发青年含笑摇头,魏尔伦安下心来,熟练给编好的辫子扎上黑色蝴蝶结。亲友闲时喜欢给他扎这个发型,他都记得的。
必须是足够长远的目标,魏尔伦不确定完事后自己还能提起精神再找其他目标打发时间;要让自己提得起劲,他利用异能屏蔽所有人进入港黑档案室寻找灵感。档案袋密密麻麻,魏尔伦随意选了一个,里面刚好记载着中也开污浊与美国秘密结社“组合”对战,受到重伤的事。
啊,对,中也。
魏尔伦依然在意弟弟,那毕竟是唯一跟自己存在联系的活物。他这些年从未尝试跟中也加深关系,森鸥外的忌惮倒是次要的,更因为清楚自从虐杀掉弟弟那几个“伙伴”,他们就不可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兄弟了。
青年迅速将档案室复原,没关系,就从中也开始好了,把伤害过中也的家伙全部找出来吧。
他一如既往敷衍着港黑塞来的差事,慢吞吞找起乐子。细细想来,包括组合在内,有些账其实早该清算了,比如他与兰波的决裂,他承认主要是自身经历导致他没办法相信兰波付出的真心,决裂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免,然而现实就是,导火索是日本军方的“荒霸吐计划”。
中也鉴于港黑与日本政府的微妙关系始终没能报复回去,不过魏尔伦没有顾忌。他打定主意,查不到自己头上就继续杀,查到引来敌人送自己去见兰波想来亲友也不忍责怪自己,至于中也,他十六岁那年便能处理掉哥哥带来的种种麻烦,现在的他都二十二岁了,一定也没问题,反正自己就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混蛋啊。
魏尔伦手里因此有了一张长长的名单,他完全没想过会有那么多人参加当年的荒霸吐计划。三名最直接的受害者,兰波身死,中也受制于港黑,魏尔伦痛苦了九年,而造成这一切的那些家伙如今个个身兼要职。
这才是真正的混蛋吧?
因为中也这些年的活跃,不少人又动起人体实验的心思。当年由于种种顾虑没能参加实验的多方势力互相勾结,悄悄在北海道新建了一个实验基地,开始在全国各地收集异能儿童。
他们说,好像没什么难的嘛,有当年的实验数据在,荒霸吐这些年能被森鸥外那样的货色轻易操控,我们为什么不能?
魏尔伦不禁失笑,是呀,他们为什么不能?没有亲身吃到剥皮抽筋的教训,那些“上流人士”哪里会因为冠冕堂皇的公平正义停下攫取利益的步伐呢?他们觉得规则是拿来奴役普通人的,好巧啊,暗杀王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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