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眨巴着大海般剔透的幼圆蓝眼睛,熟练露出讨食的同款可怜眼神——就说家里小朋友养多了容易互相学些有的没的——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的眼神,有的话,阿尔格尔。被腊梅俘获心神。劳德也会帮忙柔柔望向家里大人,发出若有似无的哼唧声。不知道那种场合一般不允许狗狗出现,耳朵高高竖起,接收到讯号,下意识趴在主人头顶呜呜咽咽开始撒娇。到最后连兰波也高高兴兴(划掉)深明大义地加入进来,歪歪脑袋,黄绿色眼睛透出一股纯稚的渴望。亲友掩饰得极好,小朋友们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绪有问题,然而他瞒不过兰波,正如兰波瞒不过他。黑发青年一直盼着亲友跟外界建立更多更健康的联系,以前那种环境、啧,是没有机会,如今机会不就来了吗?再说了,他给家里俩小孩报的补习班上课时间统一在周五晚上跟周六上午,不会耽误周末的花展:)
阿尔格尔炸毛:有杀气!
中原中也警觉观察:在哪里在哪里?!
兰波是对的,兰波总是对的,魏尔伦无力抵抗这样的乞求,满脸无奈,举手投降:“好,我去。”
“好耶!”
“汪汪!”
目的得逞,四只小朋友立马收回可怜巴巴的表情,纷纷击掌庆祝,七嘴八舌商量起要带什么东西去。他们以前从来没去过花卉展诶,可以带零食吗,需要穿长袖以防蜜蜂吗,可以买鲜花回家装扮吗,不过相机肯定是要带的吧。
“这可是保罗回家以后第一次参加家庭活动,意义重大。”阿尔格尔豪气挥手,尽管他们每周至少一次的活动每一个他都会说意义重大,“尽情拍照吧,我会负责给剪好大头贴全部补上去的。”
“哦——”
万事顺遂,只需要待会儿避开保罗带阿尔去培养罐好好检查,兰波心头一松,嘴上附和欢呼,手却迫不及待摸上宛如新生的鱼竿——不愧是亲友,手艺真棒!我必能凭此竿绝杀老头所谓的大师制造!
“阿尔最棒啦!”
“呜汪!”
一只在敷衍,剩下三只幼崽也没能真情实意欢呼多久,他们忙着呢。干完午饭就犯困,挨个邀请主人同睡。魏尔伦体贴为众人留出空间,施施然答应陪中也回房找猫罐头,小孩想去感谢猫猫为自己观察日记做出的卓越贡献。兰波飞快替阿尔检查完身体,喝下特制感冒药,彻底安心的他抱着鱼竿沉醉到一竿下去钓到大鱼的幻梦中无法自拔,阿尔格尔倒是接受了狗狗的邀请。阿尔早上睡饱了,现在不困,扒餐桌上用眼神礼貌舔舔据说绝顶美味的蛋糕,拎起凳子上的布偶,跟在身后爬回巨大狗床,一起盖好蕾丝边小被子,从亚历山大先生嘴里掏出毛线球,沐浴在小狗倒头瞬间响起的呼噜声中兴致勃勃织手套,保罗想要手套,阿尔都记得哦。
中也顺利从床下一堆狗玩具中找到仅剩的猫咪罐头,戴上手表蹦蹦跳跳出门了。魏尔伦盘腿坐在阿尔身边看他织手套,岁月静好,“保罗回家”啊,手轻轻抚向胸口,暗杀王突然更加落寞,起身回到餐桌,在亲友敏锐看过来的眼神中学着他们刚才的样子无辜微笑,却再也不肯接近。
花展还去吗?兰波用眼神询问。
魏尔伦迟疑片刻,静静点头,最后一次。
兰波暗叹一声,慢慢来吧,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他没有起身,放下鱼竿,就坐在沙发上隔着餐厅与客厅的走廊跟亲友谈起想买书学插花,那好像还挺有趣的。兰波举手投足中的淡然感染了魏尔伦,让他慢慢放下竖起的尖刺,愿意聊聊喜欢什么颜色的花。与表现出来的一样,黑发青年确实没有特别担心,难道一开始的自己就很乐意陪孩子玩闹吗,他太累、太倦了,数十年如一日的间谍生涯给他留下无法磨灭的创伤,纵使服用精神类药物控制病情,依然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去做。当时的自己拒绝不了与亲友经历相似的小家伙们,保罗只会更加无法拒绝他们依恋的眼神,还能交流,那就问题不大。
果不其然,第一周花展,第二周开派对庆祝魏尔伦先生在连续辅导两周孩子的功课后终于绷不住开始冲他俩阴阳怪气,第三周兰波的舌头终于好全,约美贯梦见去夜间动物园听小家伙们嗷呜嗷呜学了一晚上狼嚎,第四周魏尔伦通过礼物往来渐渐脱敏,三家人一块儿上山野炊露营看星星,魏尔伦救下毫无自知之明溜达去跟野犬唠嗑差点被叼走的,瞬间受到大人小孩小狗一致崇拜。金发青年红了耳根难得有些不知所措,兰波亦是远远站着抱臂调笑几句。很快就到了回家的时候,天马一家三口开的是自家车,劳德家与成步堂父女合租了一辆六座汽车,抱上狗狗刚刚好。
“我倒是想买一辆车啦,每次去租也不一定都有合适的。”兰波撺掇着让魏尔伦去驾驶座,他昨晚没有休息好,把中也跟塞进副驾,自己陪成步堂在最后面聊天,“就是办公楼没有车库,我又不常用车,长久停在路边总觉得不太好。闹市区人来车往的,容易剐蹭,想想维修报保险都觉得很麻烦。”
成步堂笑道:“所以我是坚定的租车党嘛,不过俄罗斯餐厅的大厨最近要离职,他想卖掉在茱蒂丝公寓的车库——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那可以卖给公寓以外的人呢——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兰波果然来了兴趣,在大都市生活,租房在开销中占大头,他不需要这个,零花钱加上稿费版税,买一个车库还是没问题的。他之前在偶尔需要用车的时候抱怨几句就过去了,还真没认真打听过这方面的事,如今消息送上门,当然不会错过。
“刚好明天周一要上学……魏尔伦,明天上午你去遛狗,我要找茱蒂丝公寓的人问问。”
成步堂微微挑眉,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兰堂先生便不再管那位金发青年叫保罗了,而那个人也对此毫无反应。
“嗯。”
看吧,果然没有反应,成步堂耸耸肩,跟兰波抱怨起今晚预约的客人是出了名的固执,不知道要陪对方打多久的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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