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春摸摸胡须,摇头道:“他国王子,不提也罢。总归他再待上两日便要回琉球了。”
温凝与两个哥哥对视一眼。
两日,只要洗尘宴安然度过,那琉球王子再出什么意外,便问责不到爹爹头上来。
“爹,两位哥哥,今夜要辛苦了,阿凝在家中等你们回来。”
饭毕,温凝送温庭春和两个哥哥出门。
温庭春觉得自家三个孩子今次有些过于懂事,但也未作他想,乐呵呵上了官轿。
温阑温祁则是对视一眼之后,相继给温凝一个安抚的眼神,也各自上值去了。
人一走,温凝脸上的笑容就落下来。
温阑和温祁虽说都对此事极为上心,相继地出谋划策,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到底是个梦而已。
或许他们只是抱着“以防万一”的想法,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可温凝不一样。
她是亲身经历过的。
她知道那些都不是梦,是极有可能,在今夜就会发生的事。
温凝站在温府门口,目送三顶官轿陆续地消失在视野里。
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何温庭春苦口婆心,一定要温阑温祁在朝为官,明知二人对做官不感兴趣,还是殷殷期盼着二人能做出些成绩来。
人在朝堂,很多时候不由自己喜好。
平日里还不显,真碰上事了,官大一级压死人。
若两个哥哥真由自己的性子,不侍庙堂,今日他们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她多活一辈子又能改变什么呢?
相应的,倘若温阑或温祁所在的位置更高一些,今日他们能为温庭春做的事会更多一分,整个温家便更加稳固。
温凝收起这些杂乱思绪,事已至此,她能做的就只有等了。
温凝回到香缇院,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她拿出绣架,重新画了底稿,打算再绣一幅多子图。
若躲过这一劫,两个月后,温阑就会迎娶何鸾过门了。她身为小姑子,给他们绣一幅多子图,以贺新喜,再合适不过。
做这些事情需要极专注,底稿修修改改,中途她还去用了午膳,忙碌到傍晚时分才差不多确定下来。
她坐着休息的时候就不由想到自己的母亲,她很爱刺绣,绣工极好,除了兄妹三人的香囊,家中还有很多她的遗作,都被温庭春宝贝似的珍藏起来。
想到母亲,她便很自然又想到温庭春。
想到这么些年他当爹又做娘的拉扯。
温阑和温祁常常感叹,不知当年温庭春请来的先生给温凝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一个钻狗洞满大街跑的野姑娘,心甘情愿地做起了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
其实与请来的先生无关。
温凝一直觉得十岁之前的自己尚未开智,每日迷迷糊糊,只要瞎开心就行。十岁之后她才对自我有了意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要做什么,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而令她开智的,便是一次极为偶然的意外。
那时温庭春发现温阑温祁日日带着她往外跑,大发雷霆,三人都领了罚,后院的狗洞也被堵住了。
温凝往外跑惯了,实在憋得慌,去找温庭春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