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现在一定要稳住。
他拿定主意,胸膛里狂跳的心也平复下来,听坐在上首的四皇子问自己:“赵大人可知身旁站着的是谁?”
“微臣知道,”粮草官谨小慎微地回答道,“这是南齐的衡阳郡主。郡主高洁大义,为大周做了这么多事,现在又不顾安危,奔赴边境,微臣同大周子民一样都对郡主崇敬感怀。”
站在白翊岚身边的十二听他这样说,于是挑眉道:“这样说来,你对我们的郡主这么崇敬,她所说的话你也是不会怀疑的咯?”
“这……”
看说话的人站在南齐那一边,粮草官敏锐地感觉到这话里给自己挖了坑。
如果他说不是的话,那就是在推翻先前说的崇敬感怀,如果他说是的话,那就没有给自己留有余地。
不管怎么答,都是落入陷阱,因此他一时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还好萧璟没有要他回答这句话,而是直接转向了宝意,问了他方才在猜出她的用意之后就一直想问的问题:“郡主从京中来,也进宫见过陛下,不知我大周天子的身体现在如何?”
“回王爷。”宝意说道,“在我离开京城之前,曾经进过宫中,问诊过陛下的病情。”
听到她这句话,粮草官就再次感到心底发虚。
宝意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他一眼,这是萧琮安排来扰乱萧璟心绪的棋子,若没有那一箭令场面大乱,他的话也起不到这么好的效果。
要论起心狠来,还是于贵妃心狠。
这也是知子莫若母,知道自己的儿子下不去这个手,所以才在后面补了这么一道。
“大周的陛下先前在宴会上中风晕倒,虽然情况危急,但是经过御医诊治之后已无大碍,在用了我为陛下调配的方剂之后,现在已经痊愈。”
“什么?”粮草官一下子抬起了头,失声道,“这不可能!”
成元帝的病情或许没有他告诉璟王的那么严重,但也绝不可能是已经痊愈。
“大胆!”帐中当即有人怒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察觉到帐中的将领都在对自己怒目而视,粮草官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对。
“怎么不可能?”宝意没有容他喘息,“这位大人是觉得我的医术浅薄,不足以治愈大周的天子,还是觉得大周之主不是福泽深厚之人,在你眼中不能渡过这一关?”
她这话真是说得诛心,就凭她能够将萧璟断掉的手臂给他接回去,在场就没有人敢说她的医术浅薄。
而顺着她的话去承认第二点,那就是承认自己诅咒天子,更加罪不可恕。
粮草官呼吸急促,不过短短几句话之间,这衡阳郡主又再将他逼入两难境地,三殿下在给自己这个任务的时候可没有说过会遇到像这样的对手,更没有说过她会站在四皇子这一边。
“殿下!”他心念急转,朝着前方爬去,照自己方才所想的借口对萧璟说,“微臣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微臣从京城离开的时候,陛下的情况确实如微臣所言啊!若不是情况危急,皇后娘娘又怎么会让微臣将这个消息秘密带给殿下呢?”
一直坐在旁边看着没有开口的白翊岚忽然道:“璟王在边境迎战东狄大军,千钧一发,形势危急,注定了不能赶回去。而大周的皇后是王爷的亲生母亲,天下父母在此时所念的都是亲子,哪怕是帝后也不例外。试问一个母亲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让人将这样的消息捎到儿子这里来,扰乱他的心绪,令他在战场上失策呢?”
北周众人恍然,随即愤怒——
难怪殿下今日在战场上会那样反常,原来就是因为此人!
“这……”粮草官还待挣扎,宝意就已经绕到了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被她挡住视线,粮草官也不得不抬头。
他看站在面前的这位郡主,见到她的脸果然如传闻那般倾国倾城,只是那双眼睛看着自己,却叫自己遍体生寒。
“琮王好算计,让你带着这样的消息来边境,扰乱了王爷的心绪。今日若是我没有及时赶到,他这只手臂就永远地废了,自然也就称了你家主子的意,没人再跟他争那个位置,不是吗?”
粮草官不敢开口,这确实是王爷的打算,但他在这个时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的。
可是面前的人却像是完全不需要他点头,只用一种怜悯而轻蔑的目光看他,然后转过身去,对着坐在上首的萧璟说道:“殿下,我让大齐的陛下留下来,与诸位一道见证一件事情。”
萧璟点头:“郡主但说无妨。”
宝意转头,示意站在自己座位后面的小柔过来。
帐中众人就见着那个少女在她的一个眼神示意下走到了帐篷中央,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白翊岚的目光落在少女手中捧着的那个木匣上,隐隐也猜到了里面是什么,会需要自己留在这里做见证。
“郡主。”
小柔把那个木匣捧到了宝意面前,宝意伸手接过。
她将这个匣子捧在手中,接着向帐篷中的一众将领展示了一圈,说道:“我那日去宫中,除了为陛下诊治,还有另外一件事。而我在这个时候离开大周京城到边境来,除了为了救人,还有一部分也是为了完成天子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