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凉风阵阵,刮过娇嫩肌肤,卞灵紧咬嘴唇,心道:“苍天老爷,我这倒得什么大霉。此事若叫外人知道,我当场自裁,也会留污名,全天下没一女子,有我这般遭遇。”恍惚间,林尘已行出数里,不听来兵追来,回望来时路,他步伐轻盈,没留下丝毫痕迹。
见一杂草灌木丛,枝叶繁多,最适藏身,于是伏身一翻滚,藏自草中。看向卞灵,见其双目紧闭,双唇如欲滴血,心中尴尬羞涩难掩。
林尘心道:“虽时间紧迫,但寻一宽大衣物,随手一裹,也用不多时。”从乾坤袋中取一衣物,轻轻一裹。卞灵一愣,这才敢睁开眼来,尽是感激。
林尘藏在草中观察四方,东、北两面皆有大路,行人极多。西、南两向则粗木茂盛,更适藏匿,只林间毒虫野兽难免。林尘想着,既是逃命,自是偏僻山林,更适藏匿身形。于是向西南而行,扎入山野当中。急奔数里之远。他虽抱着一人,山路崎岖偏僻,阻碍极多,但速度却自不慢。
又过半个时辰,似已远离吞水门众人,两人已可低声交流。卞灵道:“谢…谢谢,你解开我,总抱着我,也是大大不便,让我自己走罢。”林尘冷笑道:“你是我人质,我解开你干甚?”卞灵:“啊!”这才想起自身处境。
卞灵哭道:“我都认错了。你好讨厌,怎就不肯原谅我。”林尘道:“别吵,有动静。”卞灵立即闭嘴。
林尘本在山野穿行,忽见路势骤然平坦,来到车马行道。沿车马道方向走去,穿过一道转角,前方百丈远处,依稀可见有一马车侧翻。
原来林尘、卞灵慌乱逃遁,径朝偏僻林中穿行,但方向难辨,几番折腾,反而回到了,梨光伏等人遇袭之地。
相当于兜个大圈,又回到原处。但人已一空,唯留有满地尸首。
林尘心道:“此地大战,甚是惨烈,先前用耳听,只觉死伤惨重,现下用眼看,方才知道如此血腥残忍。”走到近前,见梨光伏、易云丛…竟均已死去,断肢残臂满地,血肠、五脏流出,宛若修罗地狱。
除却碎尸断肢外,地上尽是“赤龙币”,零零散散,若尽数拾起,能筹到不小数目。
卞灵出身名门大派,何曾见过这等场景,当即吓得魂不附体:“这帮人好生凶残,若被他们抓到,我岂不也是这副惨状。”又想:“如今唯有林尘能救我。他若抛我而去,别说我手脚难动,便是能动,也死路一条。”心中五味杂陈,对林尘又怕又依赖。还掺杂几分,难以启口的旖旎。
林尘笑道:“看来易云丛他们没那福分,你是交不到他们手上了。”卞灵喜道:“那你抓我去罢!”林尘道:“你不求我放你?”
卞灵心道:“呀!他放我岂不更好,我求着人家把我抓走,这成什么了?”但一想到先前种种旖旎,心中总难言明,说道:“那你放了我好么?”
林尘道:“不放,你姿色不差,我反正是‘大魔头’‘大坏种’了,不介意抓个小娘子,好好戏弄。”
卞灵说道:“坏蛋一个,说什么‘戏弄’。”心中却柔情无比:“落他手中,怎也好过在毒花帮手里。我先对他不住,他怎么‘戏弄’我,也是应该。”想到‘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己此刻,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说来也奇,卞灵生性骄横愚笨,阅历甚少。最易误入歧途,林尘这一抓,隐约间连心也抓走了。
情感之事,真非一言一语能说清。
林尘心道:“易兄、毕兄…时也命也,你我皆是江湖过客,生生死死,实属正常,形势危急,我便不为你们立碑了。”万不敢在此久留,脚踩轻功,正欲离去,忽见毕四袖口处,藏有一乾坤袋,红绿相间,其上绣有“花蛇印记”。
林尘将其拾起,加快速度,轻功极运,一个时辰不停歇,回首望去,足已奔出好远,但愈走愈深,人迹愈走愈少,已全然不知所处地界。
见得天边稍白,云雾渐生。
环顾四周,尽是高山流水,高大树林,风景美自美,但不知方位,不辨方向,确已迷路。
连逃一夜,林尘也觉困倦,忽见一山壁上有一道缝隙,可容纳两人通过,外侧有花草树木遮挡,十分隐蔽。但穿过缝隙,行出四丈,别有洞天。
里面是一岩洞,东首方向,有成片的钟乳石,乳白色,色泽透亮,时而滴落水珠。正下方,则蓄起一小水潭。
林尘本只想寻一山洞歇息,但见得此景,不由心道:“此处甚是隐蔽,水源充足,我昨夜奔行极远,反在山间迷路。我如若莽撞直冲,反更危险。何不以此为营,步步谋划?”当即放下卞灵,细致勘探四周。
见确是隐蔽、宜居之地,通风挡雨,且无蛇、鼠、蜈蚣、蜘蛛等剧毒之物做巢,心下十分满意。林尘说道:“你且留在这里。我去寻些物件来。”
不等卞灵回答,林尘已闪出岩洞。卞灵吓得脚趾蜷缩,低声骂道:“你不把我解开,若有人误闯进来。你…你叫我怎办?”身上仅裹一宽松衣袍,难以蔽体,动作稍大,便从肩头滑落,变作“空空如也”。不知觉中已带哭腔,想起今日诸事,全是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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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起,对林尘十分依恋。
好在林尘去得快,回得也快,带回树叶、绒草。他寻一角落,将绒草铺设在地,当做床铺,说道:“我们迷路啦,先在此处定居。”卞灵道:“住多久?”林尘道:“不知道,得看情况。反正天大地大,无我归处,住哪里也无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