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速太快,又是盘山公路,顾宁只得死死抓着手边的把手,到后面再也不敢说话了。
天色已暗,只有路边一排惨白的路灯,另一边便是万丈悬崖峭壁,黝黑吓人。
此时天空却突然打下一个闷雷,顾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被天空骤然划亮的白色光芒惊得吞口而出,直接叫出了声。
陆远航的车子也是一震,右前轮已经悬空在外边。顾宁不敢动弹,也不敢惊叫,尽管她感觉全身的血液已经凝固,手脚发冷。
陆远航同样喘着粗气,逼自己冷静下来,看到了顾宁惨白的面容,他却笑了:“怕吗?”
焉能不怕。顾宁的视线被胶着,就连呼吸都静止了,更何况是其他动作。
“只要我一踩油门,我们就一起下去了。”陆远航轻忽的话轻轻的在她的耳边回响,玉石俱焚,同归于尽,是顾宁想到的结果。
她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居然发出了轻微的呜咽声。
命悬一线时,害怕是人的本能。
她想到了唐继轩,拼命的在心底喊:“老公,救我,老公,救我……”
正在吃饭的唐继轩总感觉不踏实,还不小心打翻了酒瓶,外头突然打起闷雷,他突然站起来起身告辞。
电闪雷鸣之后,不多时,骤雨倾盆而至。
陆远航手握档位杆,一踩油门,车子后退!四个轮子全部停在盘山公路上。
顾宁抓着车内把手的指节都在颤抖,牙齿都格格作响。
他终究还是没有失去理智。车前的挡风玻璃很快被模糊,即使陆远航车技惊人,他也不敢再开车,将车停在稍微宽阔处的一个平台上,然后熄火。
顾宁有些后悔自己的大意,当时就该奋力叫喊让人阻止他这一疯狂的举动,如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周一片暗哑,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突然用力一喘,然后整个人趴在那里,似乎在痉挛。
陆远航伸出手,被全神戒备的顾宁一掌挥掉,自我保护的显而易见。看着自己被挥掉的手,
他终于扯开无声的笑意:“现在你可以叫了。”
就算是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她,强烈的害怕与惊恐持续了一段时间,心跳到达顶峰,身体就会出现麻烦,顾宁也冷笑,她强迫自己冷静,索性不出声了。刚才的事情足以证明,他还不想同归于荆若他不在此刻推她下车,那么在车内过一夜她也是不会怕的。
她外表坚强聪颖,内心曾经千疮百孔,如今却被唐继轩的爱温的暖暖的,她必须镇定下来想对策,或者等待救援。然而,虽然她不认为自己有多美貌可以让一个男人做出对她不轨的事情,可是那么多的恨那么多的不甘与过往夹杂在其中,她不得不多想。
滂沱大雨,铺天盖地。山中很快起了雾,朦朦胧胧一片,车内的挡风上早已一片水雾,看不清外头的景色,只能听到雨点落在车窗上的噼噼啪啪,很响,很吓人,就像她此时的心跳。
“顾宁。”许久的沉默后,黑暗中传来一声幽幽的叫唤,褪去了戾气,也褪去了他的伪装。
他的声音一向是很冷的,可是只有在动情时,才会用那样幽幽的叫声叫她,好像是他手心里的宝贝。
顾宁的心颤抖了一下,却不知如何回应。
“今天为什么没有来找我。”就算他有心否认,也无法否认自己在拥有池边等了她将近两小时的事实。从原本的急不可耐不安兴奋到最后的焦躁失望与愤怒。
顾宁则是瞪大了眼睛,伴随着窗外的雨声,她的声音有些模糊,像是来自遥远的天际:“可能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说过要去找你这样的话。”一切都是廖君书自作主张,但这跟她无关。
陆远航的眼睛眯了起来,窗外朦胧隐约的景色全部成了衬托:“你说什么?”
“我说我并没有找你。”
“顾宁,为什么你到了现在还是敢做不敢当,如果没有,为什么君书会这么跟我说……”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就顿住了。
顾宁也在一瞬间明白,哦,原来一切都只是有人在背后编剧,他们只是舞台剧上的小丑罢了。又或者,更像是别人手中的玩偶,被人操纵了的傀儡。
她嗤笑一声,庆幸自己没去。
“陆总,如果是您太太告诉您的,那么我也可以告诉您,您太太是曾经拜托我去找你,可是我并没有答应,所以,您应该询问的对象是您太太,而非我。”顾宁大大的吐出一口气,像是吐尽心中的郁结,“我从来没有敢做不敢当,若真是我做的事情我断然不会否认,可不是我做的,你们也休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她的话掷地有声,在密闭的空间内格外凝重。
陆远航半垂眸子,原本的深思在听闻顾宁的话语之后陡然迸裂讥诮,话语中满是嘲讽:“这么多年难道你没有扪心自问过你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