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拜放下孔雀,摸着已经花白的胡须道:“我看这卫氏妖女说不定早在攘川之时就已经死了,现在的她是被妖魔附身的怪物,跑来向大聿寻仇,为祸人间。”
“哎……”尤常侍一声深深的叹息,“也不知道陛下是不是被她的妖法所诱惑,竟将她当做心腹,更是红颜知己。可怕、可悲!这妖女不仅会妖术,身边还有几只会点儿功夫的臭虫,看来想将她拒在大聿国境之外是办不到了。据说待她一回来陛下就要给她加官进爵,这是违背明帝遗命大逆不道之事。哎,陛下糊涂啊。”
庚拜和尤常侍这番话听得栾疆心乱如麻,他从地方调任京中不到半年时间,对中枢的情况了解甚少。他一心想要辅佐天子共举盛世,没想到朝中居然还有这等妖人。
“可是。”即便只有他们三人在屋中,栾疆依旧不敢大声说话,“陛下不也是女子吗?如何能被一个妖女诱惑。”
尤常侍呵呵地笑:“栾公啊栾公,你真是在宜修待太久了,居然连陛下好女风都不知道。”
“陛下?你是说,当今天子?女帝?”
“正是。不然你觉得为什么陛下想将宫中的黄门全部清理出去,换成她的娘子军?就是方便自个儿采蜜。”说到此事尤常侍又长吁短叹,“若不是太后力保,就是在宫中待了近三十年的老身也会被哄出来,晚景凄凉啊。”
栾疆眼前仿佛打开了一扇大门,里面上演的全是他不曾想过之事。
“据说那卫氏妖女长得美艳无双,无论男女看了她都会被她迷得五迷三道。栾公你想想,世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尤常侍问他,“但凡是人,都会有人喜之有人恶之,怎么可能所有人都被她所迷?栾公,你说这不是妖法是什么?陛下怎么可能违背祖训,怎么可能想要成为被万世唾骂不忠不孝之人?肯定是这妖女在暗中施法,蛊惑陛下。”
虽然不知道天子的秘辛,但天子想要立女官他早有耳闻。当时栾疆就纳闷,为什么天子刚刚登基就要做一系列违背民心的荒唐事,原来竟有这样的妖人作乱。
“这种妖孽必要杀之而后快!”栾疆义愤填膺道。
“栾公莫急。”庚拜道,“老夫早就摆好了鸿门宴,就差妖女自己送上人头了。”
“可是。”尤常侍小声道,“有陛下护着,国舅爷想要取那妖女的性命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庚拜:“陛下今日一早就离开汝宁了。”
栾疆和尤常侍同时“咦”了一声:“陛下怎么会轻易离开京师?她去何处?”
庚拜神鬼莫测地一笑:“自古以来社稷美人两难全,多数帝王为了不留骂名都选择保住江山。但作为女人,陛下终究放不下儿女情长。哦不对,应该是女女情长。女人只重感情,基本上没什么大局观,这正是不如男人的地方。只要稍加诱导,她便奔去斩杀轻敌了。哼哼哼。”
“原来国舅爷早有谋划!”尤常侍忽然起身,伏地膜拜,“大聿风雨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盛世之势,绝不能因为一介妖女毁为一旦!还请国舅爷救救陛下救救大聿!拯救脆弱聿室的只能是国舅爷了啊!”
栾疆见尤常侍老泪纵横,也是心潮澎湃,忍不住一同跪地。
庚拜亲自将他们扶起来:“二位何必说这种话,老夫虽为国舅却也是大聿臣子,除恶惩奸乃是每个大聿臣子的分内之事,二位又何须拜我。快快起来吧。”
庚拜三人以痛骂妖女为下酒菜,一同饮酒至深夜。
待栾疆睡在客房之后,一行黑衣人从后门进入的国舅府中,庚拜和尤常侍在书房和他们碰头。
黑衣人说天子的私驾已经出了汝宁往北边去了,他们将继续跟着,有任何变动都将第一时间回来禀报。
庚拜交待:“若是天子想要返回汝宁务必将其拖延,绝不能让她在三日之内回来。要回,也要等到老夫取了妖女的项上人头才能回!”
终于要回到汝宁,甄文君已经是伤痕累累,疲倦不堪。
她万分怀念卫府家宽敞的池子。回府之后一定要好好在里面和子卓游上几个来回,踏踏实实地睡上几日的安稳觉。
离汝宁还有一百多里地,李延意的追月士兵已经和她们汇合。
追月士兵们带着甄文君她们前往汝宁,为其开路,说天子已经为她们准备好了盛宴,只待她们一到便开宴。进了汝宁城中后将她们往城南带去。
“为何往这个方向走?”坐在马车之中的甄文君掀开布帘问道,“咱们不去禁苑吗?”
追月士兵道:“这几日暴雨不断,禁苑之内正在祭天,怕与女郎的接风筵席相冲,便将筵席移到了寰欢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