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慎不答,此时才转头向走廊方向看了一眼,不慌不忙地把门关起来。
“是宋人吧……这不是赤那的作风……”
乔琚气若游虚地说着,努力摁着自己的伤口止血。
但三处伤口,他摁不过来。
他只觉神志迷糊,恨不能马上闭上眼睡一觉,但强大的意志力还在支撑着他,求一线生机。
“真的……赵宋不值得你卖命……真的不值……我来给你引见张帅,他会赏识你……救我……我起誓……绝不追究……从此以后,你我生死以共……”
杨慎道:“你居然还不死。”
“帮我摁住伤口……我怀里有金创药……救我……赵宋真不值得……脱脱,是你吧?脱脱……刺杀是小道……你太盲信于刺杀了……早晚必有反噬……我可以帮你……”
杨慎蹲下身,看着气若游虚的乔琚,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提兵百万西湖上?汉奸。”
“我不是汉奸……不是……”乔琚想摇头,但摇不动,只不停喃喃道:“我不是……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
似乎是不想看乔琚这双满是乞求的眼睛,杨慎伸手,捂住了他的眼。
“是你说过的,我们是生死敌国。”
乔琚用最后的力气道:“脱脱……告诉我……你的真名是什……”
杨慎已再次刺出匕首,又在乔琚心口补了一刀,同时嘴里低声回答了一句。
“李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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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乔琚有着极顽强的生命力,终于还是闭上了眼。
黑暗中,他仿佛回到了张家学馆听着陵川先生讲学,一回头,只见张文静偷偷趴在窗边。
少女的眼眸带着认真,那么美,连发丝都让他觉得心动……
明明还有那么多的事没做,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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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雅间中,周南一首词吟完,气氛安静了下来。
林叙保持着那端着酒壶的姿势,良久才把酒壶放下。
“是非成败转头空。”他喃喃念叨了一句,苦笑起来,眼眶已发了红,低声道:“说是……文章本天成,诗词讲天赋……我辈白首穷经,只怕一辈子也做不出这样的词来。”
“是啊。”周南长叹。
“慷慨悲壮、淡泊宁静……杨慎杨同修,他才十八岁啊,竟有这样的雄浑词力……”
“遗山先生作那首雁丘词时,不过也才十六岁。”
“遗山先生乃我北方文雄,数百年来有几人可比肩?而这首《临江仙》词意更深,一少年,竟能有如此苍凉旷达之心境?”
“杨用修绝世之姿,往后诗词成就,或可追李青莲、苏眉山。”
好一会,林叙品读着那首词中的意蕴,最后举起酒杯,道:“我先前还怪远疆带外人来赴宴,此时方知,能与同修饮酒,是我这等庸才三生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