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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飞龙在天目极八荒龙战于野我帝轩辕(第1页)

袁承天见大师兄如此不仁,杀了这柳生狷四郎,虽然他是东洋人,可是未必至死。傅传书见袁师弟脸显仁慈,心有不忍之态,心下不以为然,冷哼一声,说道:“非我族人,杀之又何?”袁承天道:“虽然非我中土人士,但是……”傅传书道:“袁师弟你知你为什么一事无成?——便是你妇人之仁,从来心怀天下苍生,悲天悯人,所以事事不成,以至于你袁门四处碰壁,放眼天下各门各派虽非降于朝廷,但是也无人再行起事,只有你袁门不识时务,非要反清复明;师弟你也不想想你以一人对抗一国,焉能成功?所谓恢复明室终究是可望不可及的事!你还是放弃吧!咱们共事摄政王不好么?将来前程不可限量!”袁承天道:“人各有志,非能强求!如果当年袁督师降于满洲人,早已功勋盖世,也不会落得磔刑而死,——只因为他心中有信念,为民族大义,为金瓯完全、为了天地浩然正气,所以身死京都,后来终于拔乱反正,以正声名,强似那些国家危亡之际背叛邦国的乱臣贼子,祸国殃民之辈!”

傅传书见师弟终究不为言语所动,便道:“好,袁师弟你要做英雄好汉由得你去,看剑……”他长剑前递,刺向袁承天哽嗓咽喉,这可是间不容发之际,生死之紧要关头,所以丝毫大意不得。袁承天不加思想,出手已是夺剑在手。傅传书忽地身子后跃,脸上透着诡异。袁承天见大师兄这诡异的神情,心中不明所以,更加不知大师兄心中又藏着什么害人的计谋。这时他瞥目忽见那柳生狷四郎身边不远有一书籍,只是看不清是什么书,心下好奇便伏身去拿,岂料此时恶风不善,嗖嗖几枚矢箭而至,竟射向袁承天的头脑,而且闪着蓝汪汪的光芒可见是淬有巨毒——一箭封喉的毒药。袁承天先前在昆仑派时听师父说起东洋忍者的法术,有暗器一门,是为吹矢也便是竹笛中暗藏着杀人的毒箭,借以表演机会吹出杀人于无形,最为歹毒;更有撒菱,将其布于地上,以防对头追杀,因为藏于土下不易发觉,人脚一旦踏上去便双脚残疾,不能行路,那未便形同废人,便受制于人,被人鱼肉,不得反抗,只有听天由命,可说是歹毒的暗器!今次忽听恶风不善,便知是些柳生座下门人为着报复而来。袁承天此时双手一探,一股劲风已将那本书籍掌控在手,只是心中好奇。

几名东洋武士各执倭刀,挥舞向他砍杀,口中却说着汉语:“还我秘笈。”更有那吹矢的武士也手执竹笛涌跃而来,正从腰间取下倭刀要杀袁承天。这时袁承天手中正拿着杀死柳生狷四郎的倭刀,忽然惊觉自己上了大师兄傅传书的当,让东洋武士以为是自己杀了他们的主公,自己可是百口莫辨,成了杀害柳生狷四郎的凶手,而大师兄傅传书则可以置事外,看他们生死以之,最后落得渔翁之利,可见心机之深,处处藏着害人的计谋而不露于形,可说是机谋深远,为他人所不及!

那几名东洋武士傅传书直如不见,只是死死盯着袁承天,见他手中长剑剑尖犹自滴血,而不远处躺在地上己死去的柳生狷四郎已是魂归离恨天,他们能不生怒,此次中土之行,本意寄托王府大展鸿图,岂料主公意死在一个少年之人,让人不能接受,而且身上的忍者秘笈《万川集海》竟落入敌人之手,能不群情激愤,要知这本秘笈是东洋忍术修练之大成,里面记载修心、忍术和各种必杀之技,不可以落入外人之手,否则人人习得,那还了得,所以他们拼死也要夺回秘笈,否则无颜回东洋。

袁承天见他们人人神情紧张,便知自己手中的秘笈非同凡响,而且都作势以死相拼,也要夺回,便知今日难以善罢干休,而大师兄傅传书则若无其事,冷眼旁观,看他们双方厮杀,竟不为所动,神情透着镇定如恒;他心中一沉,没想要大师兄从来没有悔过,心中一直心心念念要杀了自己,原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错付于人,自己以后再也不可以妇人之仁,那样非但得不到别人尊重,反而遭人鄙视,以为自己从来懦弱无能,所以只有以暴制暴,再也不可以懦弱下去。

柳生家族门人挥倭刀向袁承天身上招呼,抱着必杀之心,因为他们的主公亡命中土,他们回去怎么向主人交代,所以只有手刃敌人,才可以回去,否则难以回转东瀛。袁承天实在不愿多杀人命,可是他们步步紧迫,刀光闪动之间,招招式式都是向着人身要害袭来,竟是不顾自身的安危,人人都抱着同归于尽的打法。袁承天见他们人人抱着必死的信念,那眼神之中透着可怕的光芒,竟而悍不畏死,心想难怪当年戚继光将军几次三番才将这海疆边患的倭人剿灭,以后许多年间天下无人,原来他们都生死无畏;而我们汉人当中却有人心甘情愿为敌国效力,以至天下沦亡,是可悲?亦是可怜之至。

傅传书忽然跃身一块大石之上,踞高而下,看着他们争斗,并不参与其中,冷冷地看着他们,不知心中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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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承天见时辰不早,自己殊可愿多所纠缠,便展开昆仑派的轻“移形换位”来到他们身后,出手如电点了各人的穴道,让他们不能动弹,拍拍手跃身而后,笑道:“他们先休息一会儿,过了小半个时辰穴道便会自动解开,各位可以走路!”他话音刚落,只见凌空有细如密雨的银针向着这些东洋武士射去。只见中着嘴角面目扭曲,似乎忍受巨大痛楚,嘴角流血,眼睛一翻便气息全无。

袁承天见是大师兄傅传书所射暗器,心下不满,跃身大石之上,斥责道:“大师兄你怎么可以枉杀无辜?”傅传书阴鸷地翻眼看了一眼袁承天,阴恻恻道:“他们是好人么?也许不是,适才他们人人要将你杀之而后快,我出手结决了他们有什么不对么?”袁承天气得脸红道:“可是你也不能用此下三滥手段伤害他们吧?”傅传书道:“杀恶人既是行善事,否则天下还有许多好人枉死在他们手中,你却要我仁慈,难道要他们以后好杀人?”袁承天见大师兄无礼搅三分,全身竟瑟瑟发抖,因为他有颗怜悯世人的心,只要对方知过能改,便善莫大焉,放人家走路,总是心怀慈悲;可是大师兄却处处透着暴戾,透着杀人的心,心中之欲望可说是欲壑难平,所以在他眼中凡是阻碍他前程的人皆可杀之,今次他出手杀了这干东洋人,看上去似乎一劳永逸,再无后患,可是此事传扬出去于中土武林名声受损,更兼伊贺谷之柳生一派决不会坐视不管,定然渡海而来寻仇报复,到那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傅传书见这些中了毒针倒地众人,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看着袁承天,冷然道:“袁师弟你是自裁,还是要我出手?”袁承天道:“怎么?”傅传书桀桀道:“今次我杀了这些柳生门人,只有你我在场,所以只有你死了,这消息便不为人知,又况且还可以得到他们的秘笈,何乐而不为?”袁承天见大师兄满脸透着阴毒,不知为何他俊逸的相貌却透着虚伪,让人心中生寒,忽然头脑之中闪现“人面兽心”四个字,不由心中长长叹息:师父英名盖世,怎么偏偏有此不成器的逆子,以至让昆仑蒙羞;自己虽是袁门少主,还要领导袁门与朝廷周旋,可是内心实在不愿见到昆仑派在大师兄领导之下一步步走向深渊,以至将来之万劫不复之地步!自己要力挽狂澜,去除奸人,以光大门派,让昆仑派立于武林各派之巅,不辱林正眠师祖当年的赫赫威名!

傅传书见师弟脸显鄙夷的神情,心想: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他从背后取下轩辕神剑——原来他此行是有备而来,不是冒然行事,似乎志在必得。袁承天见师兄手执轩辕神剑,不由失道:“还我剑来?”傅传书道:“只怕也难!师弟你若要剑,只有杀了我,否则一切免谈。”袁承天见师兄步步紧迫,哑声道:“师兄,难道你我二人非要死一人不可,你才心甘?”傅传书道:“当然,因为我还要君临1天下……”忽然觉得自己失言,说了心中所藏的秘密,不觉脸上发热,不知如何是好。袁承天见大师兄终于说出了内真实的想法,原来大师兄志不在此——这把轩辕神剑,而是志在天下,逐鹿中土,将来君临天下,要以一己之力妄想开万世太平,万世之基业!

长剑萧萧,直抵袁承天前胸。袁承天见大师兄出剑毫无征兆,似乎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杀人于无形;只因他窥知了其野心,所以更加不能活在世上,否则摄政王如果知道岂能让人留在王府为其所用,自古君王之榻岂容他人酣睡,更何况这位多铎王爷久有不臣之心,要篡位于当今,因为他觉得这皇位该他拥有——只因这位嘉庆皇帝太过优柔寡断,没有雷霆手段,对付天下乱党过于仁慈,以至袁门坐大,南七北六一十三省广有门人弟子,暗中结社,打着:反清复明,的口号,妄想恢复他们汉人的明室天下,你说这可不是痴心妄想么?所以他觉得这天下该他来掌控,在他看来第一要务便是他口中的所谓:除恶务尽,将袁门连根拔起,命南七北六一十三省有司衙门捕快倾城而出,四下缉拿忤逆乱党,捕者格杀勿论,这样天下绥宁,以儆效尤,让后来人不敢生反叛之心,天下便固若金汤,爱新觉罗氏之天下便可万年永享!

只是他也不想想袁承天岂能轻易就死,如果他那样死的话那么他也不是天煞孤星了,与世上凡人一般了!袁承天见大师兄今次志在杀人,不想将此事传播出去,否则便毁了他大仁大义的形象,更遑论一派掌门的身份,一旦此事传扬出去,他将无以自处,只有被人鄙视,甚而遭到仇家的追杀,便急急如漏网之鱼,慌不择路如丧家之犬,声名尽毁,一生狼藉,为天下和昆仑派所抛弃;所以他今次无论如何也不可以放袁承天走路,于自己身家性命有危,那样冒险不值得,所以而今眼前形势只有拼死一搏,否则将来他真的要置身于万劫不复之地步,步前人之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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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承天手无刃刃,被大师兄傅传书手中长剑迫得四下躲闪,只有避其锋芒,要知此剑多杀人命,是为饮血之物,仿佛亦有精气附其之上,所以剑气迫及之处一片萧杀,让人生寒。傅传书见袁承天左支右绌,似乎大为捉襟见肘,心下不由得意,心想今日但教我成功,便无后顾之忧,有朝一日我拜多铎为义父,那么将来但其取代嘉庆皇帝之位,这天下可不就是自己的,看别人争杀夺取到的天下不费吹灰之力落入自己手中,那岂不是天大的幸事,满洲人的天下又重回我汉人手上,虽然所行之事不甚光明正大,可是只要能够夺取天下也便是了,从来的皇帝又有几个是凭真实本领夺取天下的?纵有也只是个别的几个,便是这清国的开国之祖也不甚光明磊落!所以不管用何种手段只要能够夺取天下也便是英雄了,所谓:胜者王侯,败者寇,从来如此,也不是新近才有的,他这样自慰自藉也便欣然领受了,只觉将来眼前一片锦绣的河山呈现在自己脚下,所谓万里山河皆在我足下,手握乾坤,气吞天地,到那时何等的英雄气慨,到那时节谁敢说半个不字,生杀大权尽操我手,睥睨天下唯我是英雄!每每想到此种情形傅传书眼中放火,胸中便万千波涛汹涌,久久难以平息!——其实世人皆有帝王梦,只是现实与梦想总有差距,——是世袭皇位的差距,不是你没能力,只是你不是皇室中人,没有世袭的缘份,所以只有边缘化,因为皇帝是家族传袭的,外人岂能觊觎,非但不能觊觎,还不可以有僭越本份的想法,只有做一个平平常常的庶民,与日月同秋,与天地同老,终其一生都在劳碌无望中苦捱生涯!

天风凛冽,刮的地上尘埃四下飞扬。傅传书掌中轩辕神剑招招刺向袁承天小腹诸多要害之处,已是不死不休的状态。袁承天以势顺剑而走,避其锋芒以寻其间隙以便占其上锋,以一招制敌。傅传书一味强攻,不免心浮气躁,剑到所处露出破绽。袁承天觑得时机,忽地中、食二指点出,一点劲风正击中傅传书手腕关节——正是“乾坤一指”中的“又见玄黄”,傅传书啊呀一声,呛啷一声手中轩辕神剑落地。袁承天见机的快,欺身而近,不待大师兄反应过来,已是操剑于手;剑甫入手,便自滚身而近,刷刷正是那《国殇剑法》中的“身既死兮神以灵”,和“子魂魄兮为鬼雄”剑招古朴,意气悲沉,这《国殇剑法》之国殇二字本取自战国屈原大夫之辞《国殇》,后代武人既便是昆仑派前辈名宿演化成一套剑法,从来意气之中充满民族大义,家国情怀,只因看神州大地陆沉,万民沦陷于夷族之手尽为奴隶,生生世世不得自由,汉人衣冠本为右衽,而自满洲人入主中土,坐有天下,让天汉人尽皆剃发易发,衣冠改为左衽,形同奴隶,没有的自由,有几位有骨气的文人学士只因写了几句诗,便被无耻小人揭发说是刺讽当今,有“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的徐骏文人学士兴之所至吟了这首诗,被人揭发说是这两句诗是讥讽满洲人是为野蛮人,不懂得诗辞歌赋,结果被判斩刑,是为雍正八年之事;纵观有清一代乾、雍二两朝最为残酷,结果让天下文人不敢于写诗歌赋,害怕一不小心诗文中犯于朝廷忌讳,那么便是株连九族之祸事,人人都去钻研古文经石之说,天下又复于洪荒时代!

世间少了战国时的有所为的侠士,仿佛再无专诸刺王僚、荆轲刺嬴政的故事了,人人都少了志气,都成了逆来顺受的附庸;——可是不是的,世间还有“反清复明”的英雄好汉,还有袁门,还有天下千千万万的有志之士希冀有朝一日可以拜谒明孝陵,以告上苍:汉人虽也懦弱,终也复国!

袁承天轩辕神剑甫一入手,更不留情,刷刷刺向大师兄肩头诸穴。傅传书惊得一身冷汗,闪身而避。可是袁承天的剑如影随形,更不迟疑,忽地一剑上挑其下腭,只要傅传书一个不留神,稍有迟疑,那么便舌骨尽裂,不能开口说话。傅传书连连后退,知今日难以善罢干休,心中不由一叹:死则死矣!可是自己的千秋大梦难道就此灰飞烟灭,不复人间!可是实在不心甘,为什么要死的偏偏是我,而不是小师弟?

忽然剑气消失,他闭着待死的眼睛睁开,只见袁承天长剑停在中空不再前进,冷冷看着这昔日情同手足的师兄啊?你要他如何下得去手?

傅传书见他长剑中止不前,喃喃道:“师弟你为何不杀我?杀了我,你岂不是少了阻碍,可以任意为之,再无后顾之忧。”袁承天道:“师兄你不仁,我却不能无义,谁教师父于我有活命之恩,所以我……”他说到悲苦动情之处竟而哽咽无言——因为他又想了在昆仑派朝夕相处的美好时光,可是现在师父已去,还有师兄亡故,一时凋零,但觉世间一切皆是悲苦,——还有宁儿一生孤苦,爹娘死于奸人之手,本来渴望携他下山为爹娘报仇,可是谁想他又死于那恶人岳停风之手,想那岳停风乃是岳武穆后人,不思报效自己的邦国,却一心为清廷奔走,效犬马之劳,与自己的同胞为敌,不知岳王爷地下有知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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