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放开他下巴,看着他的眼睛问。
裴溪洄不敢和他对视,低下头,只露出圆圆的头顶和一个小发旋:“可这是我花钱买的,不能算我的吗,离婚了你肯定也不稀罕了,不想要了,不想要了也不能给我吗?”
“不要了我会处置,不用你拿。”
“不用我拿……你把我当贼吗?”
他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抬手抹了把眼睛,几滴泪掉出来砸在地板上,他快要被巨大落差带来的委屈和难过淹没。
“可你以前说你有十九颗瓜子会全都给我的,现在我只要一颗都不行……”
靳寒冷眼看着他,没作声。
直到他的眼泪越积越多,在地上滴成一滩,靳寒掰开他捂着脸的手,逼他和自己对视,“十九颗瓜子是给我家人的,你是吗?”
裴溪洄眸心一滞,如坠冰窟。
这句话就如同一柄刀,没入他心脏。
他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在绞着疼。
“我……不是了吗?离婚了就连家人都不是了?所以你是彻彻底底不要我了,对吗?”
他止不住地发颤,呼吸越来越混乱,眼前有无数个黑影在晃。
他在那些影子里绝望地问靳寒:“哥,我有时候都不明白,你怎么能这么狠?”
“你从没有因为离婚伤心过对吗?我不在了你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有我一个人难受是不是?你都没有感觉的吗?”
他抽空了力气才问出这些话,问完就顺着墙壁滑到地上,低头捂住满是湿泪的眼睛。
夜色渐深,海岸边开始起风。
一场夏日暴雨积蓄在乌黑的云层里,转瞬间电闪雷鸣。
靳寒盯着裴溪洄的发顶,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直到靳寒带着自嘲笑意的声音响起——
“对,我没伤心过,我也没感觉。”
“我在你们眼里都没有心,可以随便捅,怎么会伤心。”
裴溪洄心尖一疼,双手抓进头发里揪扯,整个人抖得如同外面被风雨吹打着的柏树。
“可我没想离婚,我也没想分手……”
“你没想分?”
靳寒俯身半跪在他面前,手放在他头顶。
“分开的事你想了多久?一年。你才爱了我几年?你拿出爱我的六分之一时间去想怎么离开我,你既然敢想就别不敢做。”
“从小到大我没给你立过什么规矩,就一句,敢想就要敢做,折腾成什么样都有我给你兜着。”
裴溪洄抬起脸来,靳寒的手滑到他被眼泪淹没的脸颊上。
他们隔着朦胧的水雾彼此对望。
“包括……离开你吗?”
靳寒用手背拍拍他的脸,动作有多温柔,说出口的话就有多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