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品来,好像有些……幽怨闹脾气的意思。
方歌渔不由眯起了眼眸,细细将他打量了一番,心道这能够眼睛都不眨一下地为自己开膛破肚的狠家伙,理应也不会因为这些伤痛惹得这般矫情。
后知后觉的,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轻咳一声,烫手般地将指间夹着的针给收了起来。
百里安见她不退,还盯着他瞅,心头不由生出了几分恼来,于是他瞪圆了眼睛,自认为一脸凶狠地道:“你……快些走开啊,莫要……碍事。”
呃,还是结巴的。
方歌渔在原处僵了几下,抖着两只手,十分‘镇定’地收在了背后,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语气轻声问道:“那个……司尘,咳,你该不会是扯着……咳咳,扯着伤了吧?”
方才那几个被逼退步子着实是迈得剧烈了些,地上还留着一串深深的脚印呢。
况且她那会含怒出手的,半点情面也没留,这一时半会,能恢复回来才怪。
被人点出要害,苍白的俊容唰的一下涨红起来,面色一会青一会儿红的十分精彩,心中一阵羞恼又尴尬,似是气得不轻,睁圆的眼睛想要凶她一眼。
可是念及好像此事本就是他欺负了人家小姑娘,合该他咎由自取的。
瞪出去的眼神又立马怂怂地收了回来,一肚子的恼又自己给咽了回去,发作不得,这要命的问题更是回答不得。
百里安只好抿紧了唇,将头偏开,一声不吭。
方歌渔竟然觉得他这副别扭的样子居然有些可爱,怎么瞧都透着一股子无声的委屈劲儿。
心知是自己做的不对,可道歉又不是她的性子,只好带着几分哄意说出了一句让她自己都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的话。
咳,她是这样说的。
“要不我给你揉揉……”
百里安抿了抿染血的唇,咽下口中的腥甜气息,却见方歌渔捏起了拳头,还以为是要打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额前脑袋却是忽然覆上了一只柔软温暖的手。
百里安惊愕睁眼。
眼前近在咫尺的方歌渔极力地踮起脚尖,却是在揉着他的脑袋。
一看身子娇贵的大小姐从未做过这种温柔的事,动作笨拙地像是一只冻僵了的傻鹌鹑,正傻傻地抬起自己僵硬的翅膀,做着一件看起来很蠢的事。
她哼了一声,傲气又骄纵的小模样一往如初,分明身处于危险绝境之中,可她那双杏眸依然明亮清澈。
她说:“旁人如何我管不着,但既然你是吃我喂养的饭来长身体的,你受疼受累,叫我知晓了,本小姐自然会大大方方地哄一哄你,所以你可得给我好好感恩戴德,不许强撑。”
似乎又想起了女尸荷砂那一番话,她又有些羞恼:“还有不许骗我!”
脑袋瓜子上的那只小手很暖,揉着揉着,百里安苍白如纸的脸就又红了起来。
他抬起下巴,又重新偏开头去:“都说了不疼没事,你站到一边去,莫要……莫要被伤到了。”
见鬼,还结巴起来了。
方歌渔见他神情略带古怪,还未来得及多问,棺后便是传来一声惊天吼叫。
在那巨吼声中,咔嚓一声,百里安足下的大地龟裂蔓延,黑色阴影里抓住他双腿的鬼手亦是在这股骤然喷涌爆发的力量下豁然崩溃成一片阴雾。
幽鬼郎施施然的翘着腿坐在一道悬浮的黑棺上,目光轻蔑地看着百里安。
百里安再受重创,抵在朱雀棺上的两只手臂仿佛被巨锤碾砸过一般,骨裂皮绽,新人大红的衣袖顿时侵染出更深的色泽。
他的双膝未曲也未折,却是重重地陷进地面之中,直没脚踝。
咚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