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卫员守在门口一人,张叔进去审讯室,站到老爷子身旁,高局长这才反应过来,两腿打颤地奔过去,表情看起来像是要哭,“主席,这这这……”
“这什么?这是你这个局长的失职!”徐康国坐在椅子里,腰背挺直如松,年近耄耋的老人依旧健朗,威严之重,如山。
高局长大气不敢喘一声,听着这严厉批评,只知低头,一时不知怎么解释。
徐康国却怒哼一声,声音洪亮,“看看你手底下的警务人员!手里头拿着什么?我老头子再晚来一步,看见的就是刑讯!公安部督促整改严禁刑讯的文件下发才不到三年,你们就已经松散了吗?!这里是京城!”
京城都这样,可想而知,地方上天高皇帝远,会是种什么情况。[
高局长点头哈腰,赔着苦脸。这个时候,他已经没心思去瞪冯队长,他觉得今天恐怕连他的官位都要不保。眼前这位老人,共和国仅存的开国元勋,作为一代领导人,在百姓中享有很高的威望。虽然他年事已高,这两年也有点享清闲晚年的意思,但丝毫不减他的地位。在国家重要会议和外宾来访的重大场合,总能看到老人的身影。他在,现在已成为一种依托和象征,连国家当权的那位听说都经常去看望他,待之敬全。
老人至今保持着一代领导人最朴素的观念,眼里容不得官僚的沙子。被他亲眼见到局里要刑讯,对象还是他认可的孙媳妇,高局长觉得,他的官做到头了。
“问问你手下的警务人员!是不是也想叫我尝尝电棍上身的滋味?叫他来!我坐在这儿等着!看看国家拿着百姓、拿着纳税人的钱,都养出了些什么耻东西!”徐康国拿着手杖一指外头。
外头,冯队长瘫坐在地,手里的手铐和警棍早就落在了地上。他身后,那三名警员也都恨不得此刻透明。梁警员还知道些内情,那两名警员只觉得今天倒霉透顶!如果是在其他场合能见一见眼前的老人,那真是莫大的荣幸。而现在,只能说是莫大的噩梦!
冯队长想说,一切都是误会。但是他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连张口的勇气都没有。以往,总是他的威严震得嫌疑人直哆嗦,现在,轮到他哆嗦。
徐康国的怒气却还未消,手杖收回来,往地上重重一敲,“办案,拿证据说话!是叫你们拿棍棒说话吗?你们是警察,还是打手?如果是打手,脱了你们这身警服!老百姓的钱,不是用来养打手的!”
审讯室里静悄悄的,老人坐在嫌疑人受审的椅子里,一群警察站在审讯室外头听训,这场面之怪异,却没人有想笑的心思。所有人都直觉得五雷轰顶,天昏地暗,谁也不知道,今天要怎么收场。
正当这时,门口两道声音传来,“爸!”
“小芍!”
徐彦绍快步进来审讯室,喘着气,看起来走得很急。他见老爷子坐在受审席里皱了皱眉头,“爸,你怎么能坐这儿?”
徐彦英则看向夏芍,见她穿这么单薄也是一愣,“怎么穿这么少?昨晚就是这么在拘留所里睡了一宿?”
夏芍见徐彦英皱着眉,眼神担忧,顿觉心中温暖,笑道:“让姑姑担心了,不碍事的,这不是有外套么?”说完,她又转头,对徐彦绍和华芳笑着打了招呼,“叔叔,婶婶。”
只是这句婶婶叫出来,音调出奇地婉转,别样的慢悠悠。夏芍含笑,目光往华芳脸上一落,华芳站在徐彦绍和徐彦英后头,也不知是不是心虚,被两人遮着半张脸。此刻与夏芍的目光撞上,露出来的那半张脸,脸色刷得红白难辨!
她本是想给王卓打个电话通知一声事情有变,但奈何丈夫把他一起叫了来。一路上,她心里都不安,下了车本想借个去洗手间的借口去打电话,哪知一进警局里,便见局里气氛炸开了锅似的,警员们聚在一起,讨论个不停,老爷子和高局长都已经去了审讯室。
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徐彦绍当即便急冲冲说了句“走!”然后三人便来了。华芳又没找到机会,本想待在后头静观情况,但没想到,却被夏芍一记目光给惊到了!
她这眼神……怎么感觉像是什么都知道了似的?
这不可能!
这件事,是她和王卓密谋,具体是由王卓实施的,夏芍就算再能猜到这件事是王卓安排,也不应该能猜到她也参与其中才是!
而此刻,审讯室里的高局长等人,震惊不比华芳少![
“徐委员?徐部长?华处长?”高局长一眼就将人认了出来,即便冯队长和那三名警员的眼力没那么好,但也能猜得出来。
只是相比起徐家人的到来,高局长等人的震惊都给了夏芍——她刚才称呼徐家人什么?
>
高局长只觉天昏地暗,恨不得奔出去,找了王卓掐上一掐!他不是说徐家没承认夏芍么?没承认老爷子今天来干什么?徐家人今天来干什么?这称呼都改了口,还叫没承认?外界不知道,那是外界的事。王家这样的家族怎么会连这消息也不知道?
这不是坑他么!
完了完了,今天要完!
但下一刻,高局长就知道他哀嚎早了。
“你们怎么来了?胡闹!”徐康国看见儿女进来,一点也不给面子,“这里是警局的审讯室,我老头子是在作证的。你们跟这件案子关,过来做什么?还不回去!”
高局长:“……”
什么作证?什么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