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玄素按照原定计划,带着小殷动身前往扯夏。
其他的事情,自然由北辰堂解决,不必齐玄素过多操心。
扯夏大营已经大概建设完毕,每天都是往来飞舟,运送各种物资。
齐玄素抵达扯夏后,北辰堂那边也来了消息,佛门那边今晚就会前来拜访太微真人,正是宜早不宜晚,迟则生变。
待到夜半时分,一个身影在北辰堂道士的引领下来到了扯夏大营,因为齐玄素已经提前下令,所以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来到齐玄素的营帐。
来人冲齐玄素一拱手:“老夫赵弥勒,冒昧造访,还望太微真人见谅。”
赵弥勒思来想去,既没有用佛门的合十礼,也没有用道门的稽首礼,而是用了儒门的拱手礼,他甚至没有自称贫僧,再加上他这一身俗家打扮,除了顶着一个佛门的名头,完全看不出是佛门之人。
齐玄素屏退了其他人,微笑道:“赵首座大名,我素有耳闻,乃是中原佛门的代表人物。”
赵弥勒谦逊道:“不敢当,不敢当,与太微真人相较,那便是萤火之辉,太微真人的事迹,老夫如雷贯耳。儒门有立功、立言、立德三不朽之说,太微真人当得起‘立功’二字。”
齐玄素摆手道:“赵首座是要捧杀我了,我外不能开疆拓土,内不能鼎故革新,如何当得起‘立功’二字?不过是对得起道门的栽培罢了。”
赵弥勒转而说道:“老夫这次前来,是代表无识法王与太微真人接洽,太微真人应该知晓当年道门五代大掌教提出的三教策略,佛门也是三教之一。”
齐玄素没有立刻给出明确答案:“前人之路,终究是前人的路,后来人虽然会依循前行,但也未必要亦步亦趋,一步不差。”
赵弥勒何等阅历,立时听出了齐玄素的话外之意:“太微真人的意思,是不完全认可五代大掌教当年的韬略了。”
齐玄素沉默少顷说道:“我没有这样说。不过有些事情并非秘密,赵首座也应该有所耳闻。在六代大掌教时期,道门对五代大掌教进行了通篇否定,虽然最后叫停了,没有全面否定,没有盖棺定论,但也没有完全翻案,许多事情没有讲清楚,许多问题没有搞明白,对错也不是那么分明,我只是一个参知真人,不能说对,也不能说不对。”
赵弥勒道:“总有拨乱反正的那一天。”
齐玄素道:“不说这个了,还是请赵首座直言吧。”
赵弥勒转入正题:“老夫此来的确是有求于太微真人。”
齐玄素正色道:“赵首座请讲。”
赵弥勒缓缓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佛道两家也讲慈悲心怀,所以我代表佛门请求道门看在达尊地区数万百姓的薄面上,通过和平的方式解决达尊地区的问题。”
齐玄素没有说话,对于赵弥勒的话语不置可否。
赵弥勒接着问道:“太微真人这是不认可老夫的话?”
齐玄素道:“刀兵一起,自然是血流成河,生灵涂炭,没什么不认可的。”
赵弥勒又问道:“既然如此,那么太微真人为何沉默不言?”
齐玄素道:“这场战事并非道门挑起来的,如今和谈,责任对错一定要讲清楚,不能糊弄过去。”
赵弥勒叹息一声:“这都是孔雀法王那些人的主张,与无识法王不相干,无识法王一直是竭力反对的。”
齐玄素道:“话说到这个份上,有些话便不妨拿到台面上来说。如今的达尊寺早已是土崩鱼烂之局,之所以能够维持,不过是硬撑罢了,等到道门发动进攻,再难维持的时候,不管你们怎么请求,道门也不会谈了。”
这次变成了赵弥勒沉默,过了许久,方才缓缓说道:“太微真人所言极是,那么太微真人的意思是?”
齐玄素轻声道:“佛门从来不是悲天悯人之人,所以给我一个真正的理由。”
赵弥勒早有准备,不疾不徐道:“虽然道门占据优势,但最多也就是收复达尊地区,至于更多,便有心无力。一是道门的财政状况不容乐观,二是道门大选在即。不知太微真人以为然否?”
齐玄素微微点头,示意赵弥勒继续说下去。
赵弥勒接着说道:“道门大选,东华真人和清微真人针锋相对,逐鹿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所以在这个时候,太微真人的注意力必须转回玉京。那些激进派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打着以拖待变的主意,想要拖到明年正月,这是他们的垂死挣扎,可如果他们真做成了,那么太微真人也要面临骑虎难下的局面。到那时候,不管太微真人多么不情愿,都要暂时停战,返回玉京,而这种情况会对东华真人的选情不利,这想必是太微真人不愿意看到的。”
齐玄素望向赵弥勒:“你们能代表佛门?”